许怀义心里一紧,面上倒是还稳得住,很是随意的道,“自是问过,本家在济阳府,算是当地的大户,但他在家里不受宠,被嫡母迫害,卖给那些下三滥的脏地方,小鱼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可也不敢再回去,正巧遇到弟子,就求我收留他,弟子一时心软,也是想着报答岳父,便让他改姓顾,算是承继我岳父的香火。”
孙钰又问,“那你可去济阳府查过?”
许怀义摇头,“不用查。”
孙钰挑眉,“你就那么相信,他说的一定是事实?”
许怀义自嘲笑道,“师傅,弟子收养小鱼那会儿,家里穷的叮当响,一无财,二无势,他编造身世进顾家门图个啥呢?弟子和媳妇儿也从未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他总不能隐姓埋名的接近我们是为了报仇吧?”
孙钰思虑道,“也许,是他的身份有问题,需要借助你们去帮他遮掩,或是庇护。”
许怀义叹道,“弟子一开始就问了,担心他是犯官子弟,或是家族里惹了啥大麻烦,若是那样,弟子就是再心软,也不敢留他在身边,可小鱼说不是,他身份清白的很,只是家里容不下他,他心寒,不愿再回去,不会给顾家招灾惹祸,弟子这才踏实了,之所以没去济阳府细查,一来,是当时弟子没那本事,二来,也是慢慢相处后,知晓了小鱼的为人性情,弟子相信他不会骗我害我。”
孙钰远远的看着那道身影,也无法违心的说,顾小鱼很可能会撒谎,他对那孩子的感官也不错,想来,应该没问题吧?
许怀义见他面色从凝重中和缓下来,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至于将来,大不了就用失忆的梗。
很快,孙钰那几位师兄家的孩子也来了,大的已有十四,单独出门做客倒也能撑起门户,再者他跟许怀义是平辈,由他出面,显然更合适。
于是,许怀义又认了几个师弟,把他们领到运动场,那儿由李云亭组队,正在打槌球,因为是新奇的玩法儿,连年轻人都吸引了去。
最后来的是江墉的几个弟子,他们都有政务,还要上朝,加上钟伯亲自去送帖子时,特意嘱咐,不用请假,只需赶在宴席开始前到场就行。
这般嘱咐,可不是摆架子、怠慢许怀义,而是更显彼此之间的关系亲近,无需那些客套,双方都怎么自在怎么来,他们不用耽误正事,对许怀义来说,也能少些压力。
其实,他们挺想早来的,一来积攒了太多的疑问,想尽快见到先生求解惑,二来,就是好奇了,他们实在好奇,顾小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本不打算再收徒的先生破了例,认下这个关门弟子。
最想不通的还是,先生竟然愿意住到顾家去,想当年,他们谁没有动过为先生奉养的念头?可先生连考虑一下都不曾,便直接拒绝了,理由现成的,不喜人多热闹,有钟伯一个人伺候就行,甚至连亲儿子都撵出京城,外放为官,如此喜爱清静,却偏偏住到了小弟子家。
怎能不叫人好奇、想一探究竟?
他们一起到的,许怀义带着顾小鱼迎接,总不能给儿子丢了脸面,所以许怀义倒是稳住了,只在心里打鼓,这一个是大学校长,一个是工部侍郎,一个是翰林院学士,一个是大理寺卿,前三个在他眼里,那都是满腹经纶的学霸,作为学渣,潜意识的就对他们怀揣敬畏,而后者,那张脸冷的生人勿近,在他面前,总有种被看透一切、无从遁形的心虚气短。
倒是顾小鱼表现的很亮眼,不管是问话还是考校,他都应对的游刃有余。
他们见状,多少有点理解先生为何会收下这个关门弟子了。
定是起了惜才之心。
但只这一点还不够,难道顾家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许怀义,当长辈是不可能当长辈的,几个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身份的问题,说起话来,态度很是随意。
许怀义全程微笑脸,主打一个朴实无华,回答时也透着憨直靠谱,倒也很容易得人好感。
四人一路上或委婉或含蓄的打听着,在青竹苑见到江墉后,才顾不上琢磨他了。
许怀义如蒙大赦,连这等师徒相见的名场面都不想观看,找个由头就躲出去了。
但顾小鱼得留下。
许怀义报以同情,却走的头也不回。
他径直去了海棠院,中午的宴席就摆在这里,应时应景,赏心悦目。
分了男女两拨,女席那边人少,男席这边就多了,尤其是孩子,聚在一块儿,准得闹哄哄的,就是大人,各个阶层都有,不是一个圈里的,坐一张桌上吃饭,怕是彼此也要觉得别扭。
小两口昨晚就考虑到了这些,所以今天安排的是自助午宴,主打一个随意自在,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各种荤菜、素菜,还有各种精致的糕点、水果,种类丰富的很,还有酒水和给孩子们自制的饮料奶茶。
另外,还有重头戏烤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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