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叮叮的话,雪花嘻嘻一笑说道:“我的好东西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最晚两年,那些东西一定会卖到京城,现在就当你先给我做宣传了。”
院子中,顾贤指挥着几个黑衣小厮往马车上搬雪花的瓶瓶罐罐;赵子沐拉着荷花蹲在一旁,一会儿给荷花一个纸包,交待几句,一会儿又给一个盒子,嘱咐几声……
韩啸仍是静静地站着,当然,不是一个人。
他的面前,后腿直立的是——如花。
一人一狗仍继续着昨天的对决。
雪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种纯粹的、气势的战斗。
不仅一乐,给了如花一个鼓励的眼神。
韩啸的头迅速转了过来,在雪花脸上一扫而过。
雪花向韩啸走过去,客气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昨天的事就穿帮了,那她那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爷,昨天的事谢谢了。”雪花说着对着韩啸一福身。
“值得吗?”韩啸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没有看雪花,仍是盯着如花。
当然,至于眼睛里是不是如花,就无人得知了。
雪花一楞,竟是和叮叮一样的问题。
不愧是兄妹。
“值得。”平平淡淡地声调里也没有起伏,雪花面色平静。
韩啸终于转过了身,直视着雪花。
值得?为了达到目的,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不惜伤害自身,真的值得?
雪花回视着韩啸,目光沉静。那沉静中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决心。
阳光照在雪花身上,仿若为她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光,韩啸忽然觉得她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红肿的半边脸,因为那脸刺痛了他的目光。
金秋的季节,早熟的庄稼已经开始收了,地里的人群忙碌着,但是,再忙碌,当豪华精致的马车和高头大马从泥土路上经过时,人们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过来。
韩啸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耳边仍回荡着雪花的那两个字“值得”。
真的值得吗?
“踏踏!……”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架车的马一阵惊慌,车夫连忙把车向路边让了让。
尘土飞扬中,两匹骏马飞驰而过。
韩啸望着马上的人眯起了眼。
顾贤打马走了过来,瞅了瞅远去的背影,说道:“爷?”
韩啸一抬手,止住了顾贤的话。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飞奔而起,顾贤连忙打马跟上。
*
雪花望着席莫寒冰寒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席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我怕我不赶紧来,会见不到你个小丫头了。”席莫寒说着,瞪了雪花一眼。
“没事的,都是装的。”雪花赶紧露出巴结讨好的笑。
“脸上也是装的吗?”席莫寒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席莫寒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这里面是消肿止痛的良药,涂上后你的脸很快就没事了。”说着,把瓶子递给了雪花。
雪花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回身又拿过叮叮刚刚留给她的那个。
竟然一模一样!
话说,宫里的药也这么随处可见吗?
席莫寒望着雪花手里的瓶子眯起了眼,“这是从秋水别院得来的?”
雪花抬头,“席大哥怎么知道?”
“这镇上也就秋水别院能有这东西了。”席莫寒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平平淡淡的。
雪花点了点头,做为一县之首,知道镇上住了这么一户大有来头的人家,也是应该的。
雪花没有考虑太多,只是用手摸了摸脸,暗自庆幸,这药还真管用,这么会儿的功夫脸上的肿就消了许多。
幸亏如此,否则席大哥岂不是更生气?
席莫寒岂止是生气,更多的是心痛。
看着原本白嫩清丽的小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他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划过,席莫寒感到莫名的沉重,眼前的小丫头还只是个孩子,她为什么要去背负那么多人的命运?
“就为了保护家人不再受打扰,就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值得吗?”
雪花望着席莫寒一向淡漠的表情露出沉痛,温柔的目光有了一丝迷茫,不仅一楞。
为什么又是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人人都问她这个问题?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一巴掌能换来家人的平静安宁,为什么不值得?
“席大哥认为不值得?”雪花望着席莫寒脸上那难得一见的不确定,疑惑地问道。
席莫寒没有回答,伸手轻轻碰了碰雪花红肿的脸颊,目光落在那双清澈见底地大眼睛上,那眼睛里的坚持和坚韧一览无遗,使他动容。
良久,席莫寒才低声道:“小丫头,你认为值得,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疼爱你的人的感受?你想保护他们,可你这样做却恰恰是伤害他们。你疼在了脸上,他们却疼在了心里。”席莫寒的声音低沉暗哑,里面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
雪花静静地望着席莫寒深邃的眼眸,那眸很深很深,深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又仿佛很满很满,满得什么也盛不下,那眸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穿过了无边的岁月,落在了遥远的不可企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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