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设在乡土派的西北,在舍院和练武场的后面,地处清风山之上,与观月山并立。清风山上一条幽径向下铺展,绵延数里,连接着山下的道路。每逢初一、十五或是节气之时,山下的村民会沿此道在神庙供奉香火,那时,氤氲缥缈,神庙置如仙境。神庙之中供奉着一只兽神,设有二十四只龛炉。
楞菇走后,王大石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刚才,他实在是太过紧张了,此时才感觉到浑身疼得厉害,他挪着身子,几次要站起来,都因为疼痛难忍而没有成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身子挪到一只桌子旁,双手握紧桌腿,用力地支撑着身体,经过数次的尝试终于站立起来。他慢慢地抬起脚,刚试着走出一小步,身子一疼,又坐在了地上,震得浑身剧烈地疼痛,汗水哗哗地从身上冒了出来。
王大石喘着粗气,看着这空荡的大殿,渐渐地暗淡下来,像是被一袭暮色萦绕,灰黄一片。此刻,他不知是何种滋味,顺着殿中的窗格向外望去,霞光丝丝缕缕,远如彩带,近如斑斓的彩线。
这样的霞光,在古安寨村的傍晚总能见到,每当这时,村上袅袅炊烟缓缓地升起来,草香味弥漫着整个村子,酱醋烹辣椒的刺鼻味总会让人连连打喷嚏,还有那八角大料烧的肉香总让人馋得流口水……晚饭过后,乡邻们鳞集在一块,说笑弹唱,即使那个时候自己是最孤单的角色,但是此刻回想起来,也感觉温暖和贴实。想到此,王大石的泪水又如涌泉一般流了下来,虽然,青峪山乡土派离家乡并不遥远,但是,在他的心中总丢不下那段思乡心切的情缕,一身在外,只有受到苦头才能倍感家乡的亲切。
王大石想起了家乡,难免不想到王里长,难免不想到曾经的屈辱和艰苦。
生活难道就是苦吗,人生下来就要受苦吗?这个问题从王大石懂事的时候就一直潜藏在脑海深处,不如意的时候,频频地冒出来。
又想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王大石断然告诉自己:“王大石,王大石,再苦再疼,你也要站起来!为了能学到手艺,吃点苦,受点累,蒙受点冤屈,总算还是值得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教训,这样才能丰富自己的认知,这样才能磨练自己吧!王大石,你一定要挺住,用苦和累去换来希望和远方!”
就这样,王大石双手扎地,支起了身子,站立起来。他小心地掸落身上的泥尘,跛着脚,撅着屁股,走向了神庙。
走出殿外的门庭,王大石被霞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这里距离神庙大概有两三里的路程,须经过教殿后面的舍院和厨房,然后沿着小径通往一深壑,爬上深壑,走向清风山;神庙矗立在清风山之上,再过通幽山径,走百米台阶才可以到达神庙之内。
王大石刚刚入教,一天一夜下来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而且对乡土派的地理并不熟悉,他只能看着远处的神庙,摸索着路线。
一路上,王大石自叹命运之苦,他觉得越是哀叹,脚步越是泄劲,他想:“我何必自怜,何必哀叹,何必怨天尤人!脚步是一步一步向前,不能让怨叹扯住向上的脚步!”
王大石不再去思想,只顾举着艰难的步履,趟过起伏跌宕的深沟险壑,终于来到神庙之内。这里庄严肃穆,散发着檀木香味,清清的烟气缭绕在神庙的上顶,仿佛置身于天端。神庙中供奉着一具神兽,下半身是动物的腿脚,上半身有些人的形象,赤眼乌颊,左手持着斧头,右手拿着法器,仰头侧目,仿佛在审视着什么,样子十分的怪异,看得王大石皱紧眉头,心中莫名生出一堆的疑问,又感叹乡土派之诡怪,竟然供灵兽为之敬香。
其实,王大石不敢再看,但面对神灵神兽总要有一份虔诚敬重之心,不能心存稀奇古怪的疑问,他跪在地上给神像磕头,祈求神像能给他带来好运,能够保佑学艺有成。
拜完神像,王大石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神庙之中竟有二十四只香炉,每一只香炉盛满香灰。王大石以为在被责罚之时,及早走出的大福右和大福左已在这里做清理,此时才发现没有一个帮忙的人影。他气得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叹了一声,看着二十四只香炉,审视着自己残破的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完成。
不过,王大石立刻想了过来:“自己的事情总不能想着别人帮着做,还好,只不过二十四只,若是二百四十只那又如何?眼是懒蛋,手是好汉。王大石,一定能做好。楞菇老人家说过,要吃得苦中之苦,受得辱中之辱,才能把武功和技艺学好,只有学会一技之长,才能有尊严。学手艺总是要吃苦吃累的,便是吃了苦,学不成,老天爷也会眷恋苦心人的!”
王大石这样想着。这个时候,神庙之中走进一位妙龄女子,到了香炉跟前,敬了三支香之后,匆匆地走了出去。女子美丽秀气,藏着可爱,一时看呆了王大石的眼睛。他本是土农出身,不曾多出门户,这样的女子算是他所见最漂亮的了,即便是之前骗婚的梅溪也不及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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