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也不应声,就那么一直冷冷的看着郭胜。
郭胜扯着嗓子喊了会儿。
见甲士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反剪了他的双手让他在殿中站定,自己也就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察觉到何太后冷冷的注视,他神色间有些躲闪和心虚。
却仍旧低声的嘟囔着:“这是何意,这是何意,这是何意……”
“汝既欲知吾何意,看在汝这许多年的照拂与襄助的情分上。”
“吾便赐汝个明白。”
“也免你泉下言我寡恩。”
高高在上的何太后突然开口说道。
郭胜低着头,顿时住嘴,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汝难道不曾疑过,擒杀吾大兄之事,明明是吾之旨意。”
“吾素来对汝最为亲厚倚重,缘何独独不曾让汝事前知晓此事?”
郭胜的脸瞬间白了一白,却仍旧是低着头,低眉顺目的恭敬答道:
“奴以为,太后知奴素念旧情,兼与大将军交好,不忍奴为难。”
他在旧情两个字上,刻意的加了重音。
只可惜,这番俏媚眼却做给了瞎子看。
何太后失笑,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以置信:
“不忍……汝为难?”
“不忍汝……为难?”
她冷哼一声:
“吾素知汝对吾登后位,自持有功。”
“却不料汝竟将自己看重到这等地步。”
郭胜的脸又白了一分,额头上已现汗迹。
在上位者面前自恃其功,这可是动辄可获杀身之祸的罪过。
好在何太后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
却听她曼声言道:
“那日先帝薨前,听信那蹇硕之语,欲杀吾大兄。”
“吾速遣人出宫阻之,却已不及,大兄已赴禁中。”
“然送信之人回来却言,见吾大兄安然而返,问何故得免。”
“吾大兄言说,宫门处有将官秘告,故不曾入宫,便得急返。”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下这个蹇硕,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物。
先孝灵皇帝宏陛下临死前,他亲妈董太后想让从小就养自己身边的刘协继任皇位,所以就跑去跟他叨叨。
宏陛下拿不定主意,于是董太后去后,问策于随侍在他身边的蹇硕。
真实的史实上,蹇硕说的是:“欲立皇子协,须杀何遂高。”
但现在蹇硕是绑死在庚哥这边的,所以他说是:“与其立皇子协,何不杀何遂高?”
差别就几个字,意思却从无所谓立不立皇子协变成了反对立皇子协。
但有一点没变,要杀何进。
这不是蹇硕第一次坑何进。
改名韩遂的韩约携羌人作乱入寇三辅,都快打到皇陵了的时候。
宏陛下也是随口问策于身边随侍的蹇硕。
蹇硕说大将军何遂高可平羌乱,宏陛下信了,真派何进去征讨韩遂。
谁都知道何进是个草包。
这根本不是让他去立功,而是让他去兵败送死。
但举荐失误,蹇硕自己也是要吃挂落。
这是摆明不惜与何进同归于尽。
好在何进知道自己的斤两,找借口拖到宏陛下驾崩都没去。
要不何进恨蹇硕入骨,刘辩一继位就矫诏杀了他呢!
现在更是没杀掉。
老皇帝一死小皇帝庚哥就求着太后把蹇硕调他自己身边儿去了。
用熟不用生,怕死的庚哥觉得蹇硕守身边他比较放心。
但蹇硕不再躲于西园军中,何进也没办法用一纸假圣旨就嘎掉他了。
你说蹇硕跟何进有什么仇吗,要这么坑他。
还真没仇,跟他有仇的是曹贼孟德。
庚哥不知道,蹇硕就是被曹贼用五色棒杖杀了叔父的那一枚所谓权宦。
说起来是曹贼不畏权贵。
但曹贼任洛阳北部尉的时候,蹇硕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内侍。
曹贼他爹曹嵩那会儿可已经是大司农。
九卿之首,仅次于三公。
你一个部级首长的崽儿,棒杀一个亲侄儿只是个内侍的平民,谁特喵是权贵啊?
权贵家谁把亲侄儿割了卵蛋送去当阉人啊?
蹇硕的叔叔蹇图也不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听闻侄儿在宫里有了些出息,觉得日子有盼头了,与人吃酒误了时辰,回家晚了以至违反宵禁令而已。
在曹孟德任都尉也就是治安官之前,那片儿的宵禁令执行的根本就不严格,形同虚设。
说白了就是刚当官儿随便逮了个小人物打杀了,杀鸡儆猴。
就这还号称不畏权贵,曹贼因此还升了官儿。
蹇硕当时就被这事儿影响了。
汉朝有宦官掌宫禁兵马的传统,所以也挺注意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蹇硕体格子好,在一群新进宫的内侍里头算是比较健壮能打的。
且在军略方面一点就透,本来也是内侍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他叔父违反宵禁令被杖杀,宦官们可没觉得这是什么冲他们来的打脸行为。
曹家老祖曹腾就是宦官里头混出来的,曹贼才是权宦们亲近的后辈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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