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被拷问的那位豪右原本还挺硬气。
但一看刑讯室内的各种刑具,再一听皇甫鸿的语气,顿时就怂了。
还没用刑就招了。
“无趣!”皇甫坚寿却丝毫不见欣喜之色.。
他反而颇为失望的把手中的带柄烙铁丢入木桶中。
就好像他并不关心那人招不招供,真正的兴趣在行刑上面。
滋啦一声,一阵白烟水汽蒸腾冒起。
正在对一名上前来讯问各种细节的文吏小声交代的囚犯浑身哆嗦了一下。
“汝记得随意攀诬几人。”皇甫坚寿却在旁边阴恻恻的叮嘱:
“吾等查案,确是须讲求实据,无法以孤供定罪。”
“若查得尓有虚言,便可直接拷问。”
他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那囚犯还以为他这种酷吏要搞大肆株连,在指点自己随口攀诬。
但听完才知道,这货就单纯想对自己用刑讯手段。
自己只要撒了谎被查出来,下一次他就可以直接上刑具了。
顿时身体禁不住又抖了几抖,赶紧改口修正了自己想借机攀诬仇家的供词。
皇甫坚寿酷吏之名已经远播了。
遭此大变,原本在父亲教育下还颇为宽厚的他,现下却一味阴狠起来。
他之前急功近利,便是因为察觉到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他想早些回去陪伴父亲最后一程。
但天家这些年对他们皇甫氏颇为看重,司隶校尉部这套系统,的确也是他最熟。
到并州组建刺史部还真的舍他再无旁人。
这方面他是感恩的,也不敢有怨言和怨望。
一腔怒火,不免全部倾泻到有份参与这次叛乱的豪右身上。
也不至于乱来。
司隶校尉部与刺史部这边与寻真司一样,也是分查案和判案两个部门的。
而且处置权更不在他们手上,要去东尚书台过一遍手续。
现在负责审核手续的府寺就叫镜事司,由朱儁主管。
但凡有一点点小疑点都会被打回来。
能动刑,基本都属于已经查有实证的。
手里有睦白兔和他的伴当们,分开询问早就掌握了一批名单。
杨丑之叛在并州牵连极广。
说是穷究,实际处理的也不过是参与此事的几个核心家族罢了。
像那些知道讯息却没有上报的,或者是在此事酝酿过程中给行过一些方便支援过财物的,大都只究办涉事者本人。
无非是训斥警戒,挨上些鞭子棍子,废黜家庭爵位等级。
然后加上家族五年十年期限不得参与士绅大会推举他人即被推举。
族中同姓士子十年二十年不得参与科试举荐。
其实每个豪族除却有权有势的主脉,都少不得一些寒族穷亲戚,共同组成一个大宗族。
族里头有权势的就那几家,其余人过往都得依附于他们的能量,才能被举荐出仕。
荀彧取士那一招狠毒之处就在于,我争取你所有没权没势的穷亲戚的拥护,并且给他们出路。
他们现在不用靠你们了。
但你的选择如果影响了他们的集体利益,你们这些有权势的主支主脉也休想在宗族里头立足。
口水都能淹死你。
实际与杨丑勾连的,甚至派人与袁绍那边沟通的几家,则免不了族诛了。
诛三族,听起来厉害,也就杀这一家的父子孙三代加事主本人而已。
现在追查已深,追问的是有勾连的家族里头负责串联袁绍那边的,到底是哪一些?
不想却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来。
本来就心中烦闷的皇甫坚寿手段难免愈加狠厉。
真正涉及叛乱核心的家族,差不多每天都有人被刑讯到浑身是伤惨嚎不休的返回牢房。
这些事又被来探监的其他人传了出去。
所以虽然这次的处理已经算很温和了,他却也得了个酷吏的名声。
并且吓到那些涉事不深的家族瑟瑟发抖,甚至有没被查到的家族被吓到主动绑了人来坦白的。
没涉及此事的豪右世家们也惴惴不安。
震慑是要震慑的,但震慑太过也是会惹出麻烦的。
他这般行事让荀彧挠头不已,却也知劝不住他。
怕再出事,不免就在想办法替他擦屁股。
最后还是有手下科试取出来的士子进言,说可以派货殖家去与并州士绅论道。
这下可就打开了荀彧的思路。
搞舆论宣传么,他最擅长。
货殖家是指卫览这样的家伙,原本经商但现在不经商了。
主业就是将货殖当做学问与他人宣讲,并与反对者进行辩驳。
听这类演讲看辩驳在河东甚至是司州四郡,都已经属于很高端的风雅之事了。
寒族子弟乐听,盖因很多科试中的营殖科题目能从这类辩驳中找到答案。
或者提前引发一些思考。
就算考不中,凭借这些知识,他们也能去一些豪族那里谋一份差事。
投靠在皇商手下做一份差事,谋个家宅兴旺。
而豪右爱听,是因为经商已经是豪右子弟们一项比较流行的贵族娱乐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