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也不是没防着府内有人冲出。
审府大门外守门的兵丁早就被第一时间处置解决了。
门上兽环被铁链缠死,台阶上更是被浇上了大量火油,早已点燃。
即使大门得开,此处烧得正旺,却又有何人敢冲出门?
更别说,距离审府大门五十余步的其他豪强家高墙上,正伏着两名手持弩枪的黑衣人。
弩枪上均装的是羽刺矢,审府门前的大火,亦是为他们照明。
能夺门而出的是其他人还就罢了。
若是目标人物,少不得挨上一刺,保准他立时见阎王。
灭门之计,端是毒辣。
裴家那个仆从其实现在也在审府里,但这个裴绾就顾不上了。
大丈夫行事,岂可拖泥带水?
裴氏仆从:你伟大你果决你舍得你了不起,你特么是要劳资的命啊。
裴绾并不在这里,裴绾甚至不在裴氏别院以及周庙当中。
更不在任何一个安乐窝,而是在一个很招人烦的地方。
他也换上了一身黑衣,伏在随季旁边,鼻息粗重,心如擂鼓。
他们就在距离袁尚将军府大门约莫百步的一处人家屋顶。
这是仅有随季能到的射击位,因为这块儿可以架梯子爬上来。
其他爬墙爬树啥的他左手有些伤残,爬不上去。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处狙击位,因为这个狙击位,是负责狙杀审配的。
他们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沿途安排多少射击位,并且随季觉得也没必要。
如果这里不成功,沿途审配一定会加倍小心。
安排了也没机会。
不如交给审府门口那两位,他赌审配看见审府惨状后会心神大乱暴跳如雷。
这种情况下门口埋伏的那俩哥们儿就有机会了。
再详细的计划随季也没心情去考虑了。
他现在很烦,真的很烦,烦到只能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手不抖的程度。
他,真的,超级,无敌,后悔,答应……
带裴绾来!!!
他再想不到,这个城府极深甚至有那么点运筹帷幄的味道,只是偶尔才会有点白痴的小白脸校尉,在紧张的时候居然这么烦人。
裴绾在这生平少有的刺激场面之前,兴奋到额头都涨红了。
他兴奋他的,随季一点儿都不关心。
但他从来不知道,他们这位校尉紧张以及兴奋还有感觉到刺激的时候,会如同一只粪蝇。
是的,裴绾已经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念叨了近半个时辰了。
从他们伏下时便开始唠唠叨叨,唠叨到随季这样谨慎的性子都恨不能翻手一巴掌拍死这只粪蝇。
然后把他的肠子抽出来,勒住他的脖子打个结实的蝴蝶结。
好还世界一个清净。
问题是裴绾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在唠叨。
他只是全神贯注笨手笨脚的爬在屋顶,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撅着屁股。
面色潮红手心冒汗神情紧张双眼放光的盯着袁尚将军府的大门。
他嘴里一直极为快速且无意识的用气声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他怎生还不曾出来他怎生还不曾出来他怎生还不曾出来他怎生还不曾出来他怎生还不曾出来……”
随季:我特么真的好想死,你说劳资带上他这个累赘做毛来了?
只是除了让他觉得烦躁,也并不碍事。
他们爬的是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宅邸屋顶,曾经是逄纪的住所。
绍宝最亲信的臣属,他在京师时候的奔走之友,他从当天下楷模反宦官时代就坚定跟随他的小弟与战友。
所以他赐他离自己住所最近的宅邸,好方便随时召见。
可众所周知,逄纪已经死了,被审配弄去给袁谭杀死的。
他死之后审配还公然在给袁谭的书信中斥逄纪为凶臣。
可想而知,以审配的睚眦必报独断专横,逄纪的家眷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逄纪死后,家眷尽去,离将军府最近的这处宅邸便空了下来。
要论在袁尚手下的权势,该审配得此宅邸。
可审氏在冀州经营日久,现在的审府,可谓是审氏在邺城的祖业。
他们当然不可能搬出祖业跑来住逄纪这些在冀州骤贵的暴发户的宅邸。
审配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和跋扈。
他虽不要,但谁不怕接了这离袁尚最近的宅邸会惹他不爽,沦落到逄纪一样的下场?
这处宅邸因此空了下来,久无人居,无人打理的庭院中野草都已经开始疯长。
时不时还有荒狐野狸蛇虫鼠蚁在其中活动。
裴绾的念叨又是用气声,怕是连院中野鬼都不会惊动。
而他们所伏的屋顶,离街面还有一些距离。
更是不虞被巡街的兵卒发现行踪。
……
当有巡街军士报告审府走水消息的时候,审配其实并不打算回去。
城内不少府邸此时仍旧在厮杀。
暴乱尚未彻底平息,他不觉得自己家比别人家更珍贵。
别人家能被自己灭门,自己家就死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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