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君漫长的寿命中,威胁是无所不在的,那是他的生存常态,危机屡有发生,几乎发生在每一个地球年里,当然他对时间流逝的计量单位有别于地球文明。
这里抚平一下,那里按捺一下,以保持在他理解层面的微妙平衡,这回事早已熟极而流,信手拈来。总之天君的躯体——假如称得上身躯的话,这跨度超过十亿光年的虚空,包括其间的一切物质、星云团,都是天君身躯的组成部分。
天君遭遇的最大危机发生在九百亿年前,一座体量奇大的白洞高速移至,那时候他忍痛割爱,把体量相当于万座银河系总和的虚实体一股脑抛弃了,总算险之又险地逃出生天。
理论上白洞是微观层面的产物,体积极其渺小,且具有反弹的属性,任何已知物质——包括暗物质,一旦触及白洞立时便会被反弹出去。然而白洞的威胁力,正是蘖生在体积这个自变量中,只要白洞的体积膨胀到超量级——橄榄球那样庞大之时,它的质量和强效引力,便足以吞噬一切。
被白洞吞噬的物质,转眼间便会化为虚无。
虚无是什么状态,其实不太好理解,取决于参照系的切换。譬如人死了,于死者而言,世界虚无了,于旁观者而言,这个世界依然运行不休。
于这位天君而言,虚无就是无识无觉,堕化为死物。那就是他所理解的死亡,但他不巧具有智能,他不想死。
这座白洞的豁张面有一般纸烟的横截面大小,要吞噬横跨十亿光年的天君,很明显是轻而易举的,整个过程有可能持续数以万年,但只要进入开始阶段,这个进程就不可逆转了,结局是注定的。
于深空逃离时,天君运用了多种手段,空间截面与光子效应,时间折叠与时空翘曲,量子轨道与膜状跃迁……总之能动用的技术手段全用上了,堪称浑身解数用尽。
而体量庞大的白洞也不是始终存在的,白洞与白洞之间彼此相斥,利用能量场互相探测,遥遥规避同类,在无数个膜状宇宙的缝隙间穿梭来去。这座青年期的白洞吃下了巨量星系,倏忽即逝,九百亿年来,再也没见它出现过。
肖凡不是白洞,但他所能运用的力量奇大,随手引爆了数亿光年外的一座星云团,以作出具体可见的威胁。
天君瞬间屈服,丝毫不带犹豫的!于是他的学习能力骤然提升,运用语言沟通的手段,那绝对是长足的进步,比驭龙骑还要快,而且他一点儿都不累,精力旺盛。
总之肖凡也不是让天君去死,他只是要了解这一段历史,关于基准位面所在太阳系的命运,是否为已发生的历史事件?
答案是模糊的,天君表示他不清楚。理论上太阳系是他整个躯体的组成部分,但以恒星之渺小,就算当真爆炸了,这种事在他的躯体里甚至每一小时都会发生。就像人偶然间掉了一根头发,这种事于数十年、过百年的生命中时有发生,具体什么时候发生过,发生过多少次,就算再谨小慎微的细心人,想必也是心里没数的。
所以肖凡坚信,这位天君不是个细心的人,同时也认为,基准时空剧烈的天体运动,也许仍处于未知的将来。但当两方谈起时间流动的逻辑,肖凡终于发现,自己委实过于乐观。
他当前所伫立的虚空,是一座了无生机的气态行星,跟毕生保护地球免遭深空打击的木星相似,也就相当于站立在天君的身上,以意识撬动天君的意志相互交谈。但这方位面处于太阳系的斜度曲角上,距离太阳系数千万光年以外,时序、时区都不同,所对应的时间刻度更是大相径庭。
从这个曲面上横向参照太阳系的时序运转,还要加以高限度折减,秒分时的运动就肖凡本身感觉,跟在家里待着是没有分别的,但事实上差距极大。以肖凡个体参照,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基准时空的计时器几乎没动过,最多跑了几毫秒。
那么由于“当前”这个宇宙法则的相对固态呈现,过去和将来,种种历史动因都得纳入进来重新运算。
有天君任劳任怨的高效运算,肖凡当然乐得清闲,很快便得知了原委,太阳系确实爆炸过,就在不久前,大约几亿年前就爆了。
所以这个几亿年再往回推算,一个让肖凡情感上不愿意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情况出现了。太阳爆炸,就在四年多以后,发生在基准时空二一O五年冬季。
那不是密布全球异常恐怖的核冬天,也不是城池体积的小行星撞击地球,而是地球瞬间汽化,海洋蒸发,连土壤、地幔深处的重金属都一并汽化了,化为高温源体的组成部分。
因为这个时候,那个燃烧源大火球——太阳的爆炸威力,已然波及了整个太阳系,超新星的诞生,闪烁出千云座领域已知的最强光,距离光亮处过远的行星由于热源不足,自重力孱弱,甚至被强烈的太阳风吹出了几万光年以外。
一如驭龙骑的预料,一如超脑运算的精确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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