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肃一早就出宫,在城门外头等着周纪一行。
卫良娣的事情太过突然,这夜他比阳筠睡得还不安稳。
之所以对阳筠态度有异,一来是因为阳筠如今比才入宫时更沉稳,竟让他也有些畏惧;二来卫良娣疯癫投井,武承肃难免愧疚,看到瓀哥儿连哭也不敢,他更是迁怒了所有与卫氏案有关的人,包括他自己。
然而连武承肃自己也没意识到,自从知道周纪就要抵达临水,他的心情就有些不好。
那个周纪,虽然与周绎未必一模一样,但二人毕竟是嫡亲的兄弟,想来总有三分相似。
且周纪的气度、才华必定都不及周绎,否则阳筠不会放着堂堂的魏国世子不理,单看上那个没身份地位的二公子。
即便再怎么不一样,总归是亲兄弟。
因此,刚看到周纪的那一刻,武承肃竟动了杀心。
周纪自然察觉到武承肃面热心冷,外表一团和气,口口声声欢迎他来临水,实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周纪也不傻,嘴上敷衍客套,心思却转个不停。只略一琢磨,周纪便隐约明白了。
他这才打量起武承肃来。
原来阳筠就是嫁了这么个冷面郎君?这个太子虽也有些英气,模样也还不错,总是比不上周绎那般郎艳独绝的风姿。
周纪忽略了武承肃眼里的寒意,他以为武承肃对他才会如此,对旁人应该温文尔雅才是。
然而不过一日,周纪便打听明白了,这个太子不止是面色不善,一颗心也是极狠极冷的,手段更是干脆,杀起人来绝不拖泥带水。
阳筠那般娇媚的人儿,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煞星?
周纪腹诽武承肃之余,不禁有些感叹。
还真是物是人非!
如今不比才启程时,他早知此行必死无疑,一路行来心情却好了许多,更决心在临死前活出个样子来,让后人提起他时只有敬佩。在其深心处更有些暗暗的盼望,希望自己为魏国牺牲,能给周氏争光,若如此,周道昭日后想起他来,想必会偶尔心生悔意罢!
武承肃见周纪也打量自己,心里更恨了。
他紧紧咬着牙,嘴角却往上一扬,露出个不伦不类的笑容来。
周纪扫了他一眼,见那眼里只有寒光,哪有一星半点的暖意,偏嘴角扬得俊俏,不禁又是一阵腹诽。编排过武承肃后,他才恍然觉出不对来:周绎与阳筠之间的事连他也只是猜测,这武承肃是从哪里得知的?
如此想着,周纪不禁又打量了武承肃一眼。
二人各怀心事,嘴里却是不停,一路说说笑笑先进了皇城。
魏乃大国,周氏一族在临水城里有自家的府邸,不过有些扫洒的仆人罢了,除了多年前武承肃被立为太子时,还没人到这里住过。因此周纪与随行官员并押送贺礼车辆之人先入皇城,其余随行仆从均回周氏府上。
及上了大殿,周纪谈吐得体,举止更是优雅。他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惹得临水朝堂上不少人满口称赞。更有甚者,直赞周纪有风骨,说他颇具“魏晋遗风”。
武承肃嘴上自然也是夸赞,心中却冷哼一声罢了。
待大殿上献过礼,武岳便按之前的计划开口留周纪。
武岳把话快说尽了。他又说路途遥远,让周纪多歇歇再走;又说临水颇多世家公子,如今许多属国国主或世子也在,让周纪多留一阵,大家热闹;又说周纪精通音律,武承肃也好这个,二人可以交流一番。
周纪面露两分为难,却不敢直言推辞,在武岳一番苦劝之下,周纪终还是应了下来,只是神色间难免郁郁。
武承肃当即提出带周纪游临水。
武岳以为武承肃配合,自然十分乐意。这一日大殿之上,当真是其乐也融融。
是日晚宫宴一散,周纪便出宫回府了。
第二日一早,周纪等属国国主、世子也跟着上朝,武岳只说了些空话,众人也都凑合着听,闹腾了一会儿,宫里赐了午膳,也就各自散了。
武承肃果然陪着周纪出去游临水。
其他属国世子见了,心中不禁感慨,魏国是最大的属国,太子重视也是应当。
而一些小国国主见此情形,心生羡慕之余,更隐隐有些不屑。众人私下里议论,没两句便给自己找了台阶下:魏国来的是世子,太子相陪甚是合理,他们自己却是国主之尊,若要陪着他们,也只有那几个年长的王爷才适合。
事情也确实如他们所料。
武岳不好亲自作陪,武承肃又看着周纪,其他属国虽弱,连成一气也让人头疼,武岳不好晾着这些个老东西,只得吩咐那几个庶出的弟弟去招呼。
廉王只参与了一两场宴席,之后便称宿醉,每每闷在家中不出。
宁王倒没觉得什么,起初场场宴席都要去闹,有时候更喝得大醉才回。马氏见了直咬牙,却不好明着说他。总算是廉王退得早,马氏明知故问,拿廉王的事问宁王,宁王才算醒了酒,不再去搅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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