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不过三百米的路段,艾文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茉莉刚才的言论,使他受益匪浅。
她一个女子都不怕死亡,艾文为什么要怕?
卡杜乐听到他率军出击,吓得带人过来,希望他们撤退。
三国盟军汇合的兵力,是西城守军的二十多倍。
这般令人胆寒的数字,卡杜乐尚且都不敢应战,艾文凭什么主动出击?
“卡杜乐,你别来劝我了,我的人生格言是人固有一死,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艾文甩开卡杜乐的右臂,手刃附近混战中的敌人。
他现在已经抛弃生死,全身心地投入杀敌。
其实他现在的做法,看起来行事鲁莽,却是无奈之举。
试想一下,面对二十多倍的敌军总数。
士兵们听到的瞬间,会是什么反应?
人都有畏死之心。
如果大家明知抗争下去,没有一丝获胜的希望,难保不会有人心生退意。
如果这风气蔓延全军,那此战结局已定,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卡杜乐明白艾文的心意,只不过此事凶险万分。
如果艾文不慎牺牲,那一切将无法挽回。
“快,那个穿金甲的人便是敌军指挥官;维恩德殿下有令,谁能取得他的首级,赏金十万、晋升伯爵,并且能收获一座城镇,以及德玛商会百分之三的股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敌人全部疯了。
对在场的士兵而言,这上面列举的每一个条件,都足够让大家奢华一生。
如今它们合在一处,诱『惑』力超出艾文的想象。
他不知道己方的士兵,有没有受到此话影响。
他只知道在场的敌人,全像看货物那般,对自己投来垂涎的眼神。
卡杜乐派人护在艾文的身前,防止敌军突破防线。
然而他低估了那份报酬的诱『惑』力。
艾文成了所有敌人的唯一目标,大家可以为了杀他,全然不顾自身的『性』命。
他身边的护卫本就不多,经过一轮厮杀,顿时全军覆没。
布瑟尔带着盾兵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搭建盾阵,却只能抵御片刻。
“好啊,不就是钱嘛,送给你们又有何妨?我艾文就在这里等你们,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能取下我的首级。”
直到这时,艾文才终于理解茉莉当初的心情。
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舒心。
看着士兵们前仆后继地厮杀,竭力阻止敌人前进。
他为众人的牺牲而感到不值。
这已经不再是所谓的君臣之义。
它内在所包含的寓意,除了尊敬与爱戴,还有信仰与坚韧。
“还记得我当初教你们唱的歌吗?”
“记得。”后方士兵大喊。
“好,让我们唱着军歌,来迎接命运带给我们的挑战;铁打的汉子直愣愣,没有泪水咱只有命,想着那……”
这一刻,所有人的内心都包含着感动与无畏。
说来也是,他们连穷凶极恶的亡灵都不怕,还怕一群人类?
艾文迈着坚定的步伐,配合口中悲壮的歌曲,一刀一个敌人,手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
尼曼军队遭到顽强的阻击,这是超乎维恩德预料的事情。
他听完手下汇报的战况,心里对艾文高看一眼。
这家伙看起来总打败仗,却这么能激励旁人。
难怪他每次越打越少,可总会自动补齐,并且不断壮大。
拥有良好的口才,以及舍我其谁的勇气,是艾文能撑到现在的关键因素。
他太小看艾文了。
这一次,他必须承认,这是艾文首次『逼』得他束手无策的时候。
“来人。”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一个守卫恭敬道。
“给我备马,我亲自上阵,和艾文做个了断。”
……
……
将乃军中胆。
这五个字用在己方身上,着实非常应景。
诚然艾文在防守方面,并没有卡杜乐厉害。
只可惜他的身上,拥有卡杜乐所不具备的英勇。
这并非说明卡杜乐胆小怕事。
通常来说,能够成为防守大将的人物,没有一个胆小。
他们身上所具备的丰富经验,全是在血与火中铸就而成。
只不过他们太过于依赖地势,不擅长短兵相接,更别说两军对垒。
“都快点给我让开!维恩德殿下驾到!”
清一『色』的八匹白马,在八名身着黑甲的骑士身下,极速驶进战场。
维恩德身着优良的铠甲,左右两边各别有一把击剑时用的佩剑。
他掀开遮住面部的护罩,随手挣脱亲卫的搀扶,罕见地独自下马,气势汹汹地走向前方。
他看着艾文身上被鲜血染红的白银铠甲,心里非常『迷』『惑』,他为何不穿那套金甲?
“维恩德,想不到数月没见,我竟然会让你这般看重;你的报酬我都听到了,非常诱人,我差点都心动了。”
“是吗?”
维恩德『露』出一个恍若美女般『迷』人的微笑,伸手脱掉头盔,随意地扔在地上。
“艾文,你是好样的,我以前真是错看你了;一百二十万大军呐!我光是听听都觉得心颤,你居然还敢应战,就凭这点,我维恩德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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