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不由自主问出句话,等他回神,自己都不免愣怔。
他问:“阿烟希望我能回来吗?”
玉烟染嘻嘻笑,仿佛只是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只怕云兄过个十年八年再来,那时容貌大改,我却认不出你了。”
这就是希望了,而且是很希望,哪怕再过个十年八年。
萧玄泽并不想给他这种无法承诺的期望,但到底没忍住,因为听阿烟这样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重视的感觉。
阿烟那双纯净剔透胜于宝石的眼中,只有自己,只有叫云泽的自己,他感激、震动甚至窃喜,心绪复杂。
他解开自己的披风,伸手向腰间『摸』去,解下一串杂佩,山顶的微风中,传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这串玉佩是我出生起就配好的,这些年一直佩戴,你从中挑一个作为信物吧。我再来时,就算你忘记我了,我说出它的来历,你也能记起我来。”
“好!”玉烟染接过那串杂佩,见上头用精巧的活扣串了七个不同的玉饰,样样精致。
她看了看,指着中央那个兽头蛇尾,血玉雕琢的烛龙玉饰道:“云兄,我想要这个。”
萧玄泽笑笑,解下那只造型精巧,玉质无双的烛龙递过去,“阿烟的眼光果然上佳,这块玉佩我也很喜爱,还望阿烟不要弄丢了它。”
玉烟染双手捧过那枚小小的烛龙,抬头展颜一笑。
两人从慈航寺回来后,萧玄泽将玉烟染送回府,在老地方停车。
两人告别,玉烟染确定云兄无影看不见自己了,才一闪身进了公主府。
看后门的罗老汉见公主回来了,麻溜过来开门,开了门只沉默地行礼,也不多瞧,玉烟染看他一眼,心道此人的确老实本分。
弦月给她更衣,笑问她:“公主在外头玩得还开心?”
玉烟染点点头,将迎春花盛开的景象赞了一遍,“刚开,过两日也带你们去瞧瞧吧。”
弦月赶忙道:“公主别把心玩散了,后日是柔佳长公主府上清萱县主的满月宴,公主明日一定要早些回来,睡个好觉,另外将新做的两身衣裳试一试,看看后日穿哪件去合适。”
“知道了姑姑,我记着呢,明日定早些回来!”玉烟染捉着弦月的衣摆嘻嘻笑。
云兄大概很快要走了,她虽然不再为此难过怅然,但到底舍不得他,只想在他没走的日子里多看他几眼。
“公主既然答应了,可不能食言。”弦月慈爱地笑笑。
——
且说无影驾车离开后,萧玄泽吩咐道:“送我去万香酒楼,你直接回葫芦巷子吧。”
“是,殿下。”
萧玄泽上到万香酒楼三层,楚恣离不在此处,侍卫请他稍等片刻,他见桌上放着笔墨,便写写画画起来。
一刻钟后,脚步声响起,萧玄泽余光见一角白衣,在华丽的地毯上尤为亮眼。
“啧啧,殿下好雅兴,在写什么?”
萧玄泽往旁边挪挪让出地方,楚恣离走过去一看,这是一个四句字谜。
“猜猜。”
楚恣离念了两遍,皱眉数落道:“哪个家伙写这么蹩脚的字谜?你看看,连韵都对不上,没一点文采。”
萧玄泽挑眉,“你是猜不出才如此说吧。”
楚恣离撇嘴,“难道你猜得出?你给我说说看这是什么字?”
萧玄泽动笔,在那四句诗后提了一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哈?原来是这样!”楚恣离嘴角抽了抽,勉强道:“好吧,就算这个字谜出得好,竟然难住了聪明绝顶的本少,本少不如多给它点面子,将它和其他字谜一起挂在万香酒楼里供人欣赏好了。”
萧玄泽却道:“不能挂。”
“这是为何?”
“你挂出去,我的身份会暴『露』。”
“哦——”楚恣离啪一声合上扇子,“我明白了,定是你那位新朋友出得对不对?而且只出给你猜的,你害怕被他知道你与万香酒楼的关系?”
萧玄泽心事被撞破,脸上红了红。
他缓一缓,轻声道:“我最近可能要离开靖国了,你帮我多照看着云烟书馆一些。”
“好处呢?要好处!”楚恣离扁嘴。
“那等你来北晋到我的地盘时,允许你尽管给我找麻烦,可行。”
楚恣离眼睛骨碌碌转,笑道:“行,得殿下一诺,恣离心满意足。”
——
两日前,柔章长公主府。
心腹进了西次间,柔章长公主散了头发歪在炕上,半眯着双眸打瞌睡。
“长公主?”丫鬟轻声唤她,虽然长公主吩咐过出去找人的护卫一有消息立刻通禀,但丫鬟仍旧不敢冒然叫醒她。
“讲。”
“启禀长公主,刘护卫打听到云烟书馆和那名男子的消息了,您看……”
“让他去书房候着,本宫就来。”
“是。”丫鬟悄声退下。
一刻钟后,书房门打开,刘护卫低头行礼。
柔章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挥退多余人,径自走进去。
“刘护卫不必多礼,抬起头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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