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于是接着道:“姑姑在出宫后常常与承恩侯府联系,奴婢也替姑姑传过不少话,内容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侯府很关照姑姑,常常送东西进来,这点公主也知道。”
“有天清早,姑姑起床后,没让奴婢服侍,而是让奴婢去领侯府送来的东西,还强调要避过府中下人。奴婢见一堆绫罗中有个瓷瓶,以为是什么金疮『药』,便没在意。”
她缓了口气,又道:“直到前日她要行动时,将那瓷瓶再次交给奴婢,让奴婢往酒中下毒,奴,奴婢这才知道,梨溶姑姑原来早就想毒害公主了!”
玉兮捷点了点头,皇后赶忙道:“皇上圣明,侯府怎会为一个女官的私心报复向她提供毒『药』?请皇上明鉴,彻查此事。”
玉烟染也点头,“臣妹也请皇兄彻查此事,梨溶是怎么与侯府有联系的、通过谁联系、什么时候、听谁的吩咐,务必都要查清楚,不然臣妹一想,自己府上竟然伸进了一只别府的手,臣妹再不敢在府中住了。”
皇后气坏了,瞪着她道:“柔缈,你凭什么含血喷人,说是我侯府害你!要本宫说,这个小丫鬟的话根本不可信!”
玉烟染似乎十分委屈,“皇嫂,臣妹并非认定侯府是凶手,可从现有的证据看,臣妹不知凶手还可能是谁,这才祈求皇兄彻查嘛。”
玉兮捷道:“既然你们都觉得事有蹊跷,朕便下旨搜一搜侯府,有没有这样一味毒『药』如何?”
皇后大惊,道:“皇上,搜府可是奇耻大辱,您忍心让一路扶持您,忠心耿耿的赵家受这等莫名其妙的委屈吗?更何况万一这个小丫头是被人收买,故意这么说呢?”
玉烟染不紧不慢道:“搜府而已,皇嫂至于说得这般严重么?我还被曾经的定远将军搜过府呢,七皇姐也被搜过宫,皇嫂何必说得像皇兄忘恩负义一般,您这话,叫臣妹都忍不住要替皇兄叫屈了。”
皇后赶紧看向玉兮捷,“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臣妹觉得,若是派人搜一搜就能证明自己清白,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你少混淆视听!本宫敢以皇后之名保证,侯府绝无这种毒『药』,也不曾将它给过梨溶,更没有要她毒害你,所以你少搬弄是非。相反,也有可能是你故意害死梨溶,把毒杀的罪名嫁祸给她,再找个小丫头跟你统一口供,这对你来说,不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么?柔缈,你可有什么话辩驳?”
玉烟染似笑非笑,看着她和皇上,脆声道:“只有一句。若我想要她的命,不会这么费劲,我会直接杖杀她。”
皇后被噎住了,她从心里蔓上一种无法辩驳的无力感。
全元京都知道柔缈公主凶残蛮横,她能当着皇后的面掌掴宫女、敢动皇长子的『乳』母、甚至敢和皇长子本人动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可怖。
但是,只有很少人知道她还阴险。如果梨溶被杖杀了,众人会相信是玉烟染干的,但如果说梨溶被玉烟染毒杀,然后嫁祸承恩侯府和皇后,不明所以的普通百姓、宫人们大约不会信。
“皇兄,”玉烟染端端正正跪拜,“臣妹并非想要嫁祸侯府,我与侯府之间又无仇怨,只是,既然我府上的证人如此提了,我便让她如实说给皇兄皇嫂听,臣妹并非一定要搜府,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已。”她转向皇后,“兴许在皇嫂不知道的所在,有人就对臣妹颇有微词呢,正如梨溶女官一样。”
皇后恶狠狠地盯着她,玉烟染却丝毫不为所动。
终于,玉兮捷开了口,“皇后,柔缈的要求并非不合情理,她在府中险些中毒被害死,难免恐慌,朕下旨搜府,并非是对侯府不满,你要理解朕。”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蹲身道:“皇上说的是,臣妾不敢不听皇上的话。”
“嗯,朕还有政务要办,你先下去吧,晚上朕去你宫里。”
“是,皇上。”皇后脚步虚浮地挪出了大殿。
她走后,殿中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玉兮捷俯视她,冷冷道:“朕下旨搜承恩侯府,你就满意了?”
玉烟染淡淡道:“臣妹满意,但皇兄就不满意么?”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上首响起几不可闻的笑声,“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揣测圣意的,你不想要命了?”
“臣妹觉得能猜中皇兄的心意太难了,于是只按自己的心意来。梨溶死前曾经对臣妹说,承恩侯府可以通过暗卫与她联络,臣妹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如果能去侯府搜一搜,想来还有机会弄清楚。”
玉兮捷听到暗卫,果然感兴趣,手指在龙椅上敲了两下,道:“你就为这个,非要闹着搜府?”
“还有五福散。”
“朕觉得五福散不会在侯府出现,毕竟谁家都没有储存毒『药』的习惯吧?”
“臣妹也这么觉得,但是臣妹想,如果能出其不意,总能揪住些别的把柄。”玉烟染十分干脆坦然。
玉兮捷道:“可你信誓旦旦说梨溶的毒『药』来自侯府,如果没搜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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