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滴血,天边金红一片。
昏光像墨染池塘一般迅速扩散,天顶被火烧云燃穿,暗夜沿着漏斗形的天壁往下流淌,最终遮盖大地。
视野中是茫茫星『色』,北风穿耳,张狂呼啸,让人无端胆寒。
这片山野峡谷中,虫鸟退却,百兽安歇,四方荒旷。
空气中有掩不住的血腥气四处游『荡』,仿若载着还没死透的亡魂。
尸横遍地,前方不停有剑刃嗡鸣,一路走去,不停有人倒下。
萧玄泽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刃上染血,踏过无数尸体,往战况最激烈处走去。
他的步子稳而快,呼吸轻而缓,像是正逛花园归来,毫无杀气。
但他一出手,迅捷如电,长剑好像他的手臂一样,为他命中每一个企图偷袭的人。
他的招式平平无奇,没有花哨的起势和精绝要领,只是快而猛,力求在瞬间命中敌方要害。
因此他的长剑没有任何意外,招招抹过对手的脖子,将将割断动脉。
几乎在同时,几道血柱交错喷涌,在他周围形成一圈诡异的血雾,染深他青『色』的衣裳。
他一躲未躲,有几滴血珠溅到脸上,他也未管,仍旧提剑一招刺穿下一个敌人的脖子,拔出剑,又往前走。
无涯被围在三四个黑衣人当中,将长剑舞得呼呼作响,遮住身上几处要『穴』,但到底对方人数太多,他慢慢落于下风。
他余光瞥见萧玄泽面无表情地迈步过来,心中一急,喊道:“殿下,快躲开!”
黑衣人一齐回头,举着剑朝他刺去。
无涯心道不妙,立刻绊住离他最近那人,但其余几个已经都朝萧玄泽扑去。
萧玄泽旋身,长剑先是划开对方脚踝,接着刺中腹部,他抬脚踹上那人,拔出剑,反手向身后刺去,将对方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不过几息间,他周围几个人无一例外统统倒地,而无涯也准备送他绊住那名刺客上西天。
“等等,留活口。”萧玄泽吩咐道。
无涯放下剑,两手抓着那人手腕,两声脆响后,他两只手齐齐断掉,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刺客痛得眼冒金星,忍不住趴跪在地上,好半晌动弹不得。
无涯起身,收了剑,行礼道:“殿下。”
萧玄泽用剑将地上那人扒拉了一下,让他仰面躺着。他自己则站在他身边,垂了眸子冷冷『逼』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一直盯着他的金纹黑缎靴子,咬牙不肯吭声。
“不想说?”萧玄泽默了默,掏出一块白帕子,将剑身上淋漓的鲜血抹净,半挽剑花,更换握势,果断又冷酷地将剑刺入那刺客左腹中,将他钉在地上。
“啊!”刺客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痛得面孔扭曲,眼睛像要瞪出来。
“谁派你们来的?”萧玄泽又问。
刺客艰难地喘息,身体不安地挣扎,但每动一下都会带来更多深入骨髓的疼痛,鲜血从他身下漫出来,染红了一片黄土。
萧玄泽“唰”一下拔出长剑,刺客残破的身躯跟着往上抬了抬,又重重摔在地上,黑『色』的夜行衣被粘稠的血渍浸湿,贴在皮肤上,但根本堵不住腹部那个窟窿。
他想用手去堵,但手腕都被折断,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上方喷泉一样的血雾。
萧玄泽将剑悬在他头上,右眼上方的位置,面无表情道:“别让本王再问一遍,否则,你这只眼睛就废了。”
从剑身上流下的血珠落刺客脸上,落到他那只右眼里,他又挣扎起来,眼中聚起强烈的恐惧。
“是是,太——”
“殿下!湛王殿下!”远处一个身穿蓝『色』官袍,头戴官帽的男人笨拙地往这边跑。
萧玄泽转过剑尖,在他没跑过来之前,横剑,抹了刺客的脖子,他没来得及再发出一丝声音,便已气绝。
“薛侍郎。”萧玄泽转过身,礼貌又冷淡地招呼对方。
“殿下,您,您没事吧?”薛侍郎瞪圆了眼睛,上下来回看他,见他虽然身上血渍众多,但都好像不是他自己的,重重呼出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
萧玄泽心中冷笑,有惊无险?他可不信他们会有这种好运,或者说,他那位好二哥愿意给他这样的运气。
如今年节刚过,萧珣就启程去了靖国,将近半月后,传书回来,以萧玄泽去过靖国,出使经验丰富为由,命他与礼部侍郎一同押送贺礼前往靖国与自己会合。
从他们出发后,这一路上已遇到了大大小小五六场暗杀、刺杀、抢劫,杀手们起先伪装成山贼、劫匪,抢夺礼品物资,损失了几波人后,发现他们并不好吞掉,连伪装都免了,提刀就斩。
而所有的截杀实际上唯有一个目的,就是除掉萧玄泽。
这时他才明白,难怪萧珣要不远千里将他从潭州召回,让他负责才买礼物,原来自己在萧珣心中如此令他忌惮,连自己被贬去潭州那种穷山恶水之地都不能让他放心。
不过他的不放心是对的,自己绝对会有卷土重来,取他首级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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