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且慢!”一道清越声音划过大殿,唤住玉兮捷迈出的步子。
众人闻声望去,惊讶地发现,说这话的人不是柔佳长公主,而是柔缈长公主。
玉兮捷转过身,语气淡淡地问:“怎么?”
“皇兄,臣妹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玄泽瞄了瞄她沉着镇定的脸,猜不透她的目的。
玉兮捷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道:“朕不是对皇妹的话连听都不愿听的昏君,你既然开口了,就说来听听吧。”
玉烟染能明显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和威胁,但她面不改『色』,温声道:“臣妹对皇兄的决议不敢有任何异议,皇兄管教耀哥儿与臣妹都是天经地义,臣妹只是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
柔佳警惕地盯着她,恨不得扑上来生撕了她。
玉烟染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皇兄,耀哥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知道,他也许对我有些偏见,但他一向敬重您,怎么会为了污蔑我想出偷您私章这种要犯杀头之罪的法子?”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皇上身后跟着的许怀升眼皮跳了跳,心道柔缈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跟来不就是为了教训张耀一雪前耻么?怎么听这话的意思,竟是要帮着张耀说话?她在打什么主意?
玉兮捷也有些好奇,他走回来重新坐下,问:“所以呢?”
“所以臣妹以为,耀哥儿很可能是受了别人的蛊『惑』,他年纪小,还不懂那私章有多重要,可他偷了那东西,也就是说,是有心人告诉了他皇兄的私章意义匪浅,嫁祸给臣妹,能迅速摧毁皇兄心中对臣妹的信任。臣妹觉得,此人才是最可恶又恶毒的,相比之下,耀哥儿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
她一番话,令殿中众人心头震了震。
柔佳呆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头一次赞同起她来,赶忙抹了眼泪道:“皇兄,九皇妹说得在理,耀哥儿定是被人利用了,他哪敢这么大胆偷您的东西啊,请您彻查,还耀哥儿一个公道吧。”
玉烟染看她一眼,心道,这么说,不是五皇姐想借耀哥儿的手除掉自己,看来另有其人。
“耀哥儿,”她温和地唤张耀,“本宫问你,谁让你偷皇舅舅的玉印的?”
张耀瞪了她一眼,有些气弱又故意大声道:“不用你管,就是我自己想去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又想害谁?”
“我想害谁?耀哥儿,你瞧不出来吗?我是在替你向皇舅舅求情啊,你告诉我们谁给你出的主意,你也许就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去西山行宫了。”她的嗓音柔和悦耳,如一汪碧湖。
张耀的神情松动了一下,但仍旧咬着牙死不承认。
柔佳难得对他发起脾气,厉声喝问他,又不敢声音太高,张耀又委屈地哭起来。
今日的事情闹得格外大,陈王夫『妇』、逸王夫『妇』、柔欢夫『妇』都来了,大家一见这情况,轮番劝起张耀来,反正看皇上的态度,他也是不忍心罚张耀的,若是能找出一只替罪羊,皇上和柔佳长公主总要承自己的情,既然如此,谁又不愿多说一句话呢?
但张耀就是不说,玉兮捷便道:“带他下去吧,朕看见他就头疼,一会儿就送他去西山。”
张耀被不情不愿地架走,柔佳还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企图博取玉兮捷的同情。
玉烟染想了想,道:“五皇姐,我们都能看出来耀哥儿不说实话,并不是因为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在包庇那个替他出主意的人,既然如此,想必此人就在他身边,与他关系匪浅,或者十分信任,皇姐不若考问一下他身边的『乳』母小厮?哭醒底下,总有一两个能撬开嘴的。”
柔佳抬起头,泪眼婆娑间,玉烟染那张清绝宁和的漂亮面孔有些模糊,目光看不真切,只有嘴角翘起的弧度异常清晰,她恍恍惚惚觉得柔缈那个笑容又诡异又阴险,她缓缓打了个寒战。
从来没觉得,柔缈是这么让人感到危险的存在,往日虽然厌恶她,但柔佳理所当然地将这归咎于她傲慢嚣张的态度。
而这一刻,柔佳忽然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她处处刁难,是出于一种不安和忌惮,怕她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会对自己不利。
她用那种温柔宁和的神情说出酷刑『逼』供这种话,本身就足够让人汗『毛』倒竖了。更可怕的是,她轻而易举就能说服一个人,让她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此刻,柔佳感觉自己就被牵住了,她不可抑制地朝着她的想法想下去,如果是张耀身边的人撺掇他,抓住这个人,就能减轻皇兄对张耀的失望;如果真没有这个人,柔缈在暗示她,找个下人做替死鬼,平皇兄的怒火。
“皇兄以为如何呢?”玉烟染看向玉兮捷。
上首默了默,道:“你身为金尊玉贵的公主,怎能将『逼』供这种话挂在嘴边,不成体统。来人,直接将张耀身边的人叫来太极宫,朕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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