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到了三司会审的主导权,玉烟染怕夜长梦多,给南明伯府喘息的机会,于是一鼓作气,要求后日就开始审理。
从情诗之事突发到现在,不过两三日,消息根本传不到北晋,就是能传到,萧珣也无法做出反应,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南明伯府果然有些慌神,他们原本以为这样大的罪名下,玉烟染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等解决了她再替萧珣杀了湛王,各得其所,却没想到,事情不顺到这种程度。
虽然心慌,但他们家到底实力不浅,能人辈出,大家凑在一块儿想了想,一致认为,与萧珣的往来并没有可能泄『露』的地方,只要悄无声息处理掉送信的那些人,这事就是往深了查,大不了不了了之罢了。
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玉烟染的直白残暴的做事风格。
——
三司会审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重新举行,这日照例,门口聚集了无数百姓,大家伸长脖子等着长公主驾临,同样等在门口的,还有一言不发、微微低头的三司长官,以及众衙役。
这一回,他们可是自发等在刑部门前的,不为别的,就为柔缈长公主翻盘以后能稍微念起他们的懂事,不要疯狂地报复他们
他们还记得一年前,李御史家的儿子李谦言当街给她难堪,她是怎么报复回去的李家公子被刺激得一蹶不振,到现在还不敢走出家门呢。
玉烟染的马车悠悠而来时,人群『骚』动起来,“快看!长公主来了!”
“听说长公主受了拶刑照样面不改『色』,听说皇上大发雷霆要杀审理的三位大臣,她还执意进宫给他们求情呢!”
“天呐,长公主竟然这么以德报怨?”
“可不是,长公主虽然脾气不好,但你们什么时候听说她仗势欺人、残害无辜了?”
“咦?你说的对啊”
人群议论纷纷,众位大人却脸『色』越来越难看,都忍不住想,流言真是可怕,随便一传,就把好好一件事传得面目全非
玉烟染从马车上下来,叫了免礼,带着一众人走向刑部中堂。
三日,不过过了三日,堂上双方的立场就有了颠覆的变化,众人都悄悄惊叹。
玉烟染很干脆,开口道:“上次会审,三位大人无意间翻出的那些东西,可以用来反驳作为物证之一的密信了吧?”她略勾着嘴角,强调了无意二字。
刑部尚书一言不发,御史中丞目『露』谨慎,生怕再说了什么着了她的道,最后大理寺卿道:“是是,是下官们误会了长公主,下官该死。”
“无妨,你们也是秉公办事而已。”她看起来甚为大度,“我们再来说说那个送信的口供,既然我并没有往北晋送过密信,那么,这份口供也不能作数了吧?”
“这个当然。”
“那么最后一个军符。”玉烟染挑了挑眉,“那个东西是不是别的军队的军符我不知,不过,我知道它不是龙虎军的军符。”
刑部尚书道:“长公主,皇上见过这个东西,它不是靖国任何一支军队的军符,唯有龙虎军我们从未见过它的军符什么样,如果您要自证清白,恕下官斗胆,请您拿出真军符,或者证明它此刻在您手上。”
玉容灏听了这样眼睛亮了亮,瞄了玉烟染一眼。
她前两日下狱时,他曾派人潜入过她的屋子,但是一无所获,此刻他格外好奇,龙虎军的军符到底长什么样,放在何处。
玉烟染却笑了笑,不慌不忙道:“真军符我不能拿给你们看,不过,你们秉公查案,本宫也不欲为难你们,这样吧,本宫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带着这枚军符去龙虎军的驻扎地点请兵,若是能请来,它就是真的,若是请不来,自然是假的,如何?”
“这”大理寺卿有些犹豫,请兵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权限范围,他们不敢做主,于是他不由自主望向一旁坐着的两位皇子。
“两位殿下,这法子可行?”
玉容涵想了想,点点头,玉容灏也道:“九姑母这主意不错,大皇兄,我们是否要亲自走一趟?”
玉烟染听了心道,玉容灏还是太嫩了,这么迫切想去看看那支神秘的军队。
玉容涵道:“派人去问问父皇吧,我们等一等。”他召来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内侍领命而去。
玉容灏这才惊觉话中有失,赶忙住了嘴。
“我知道大人们也许疑我提前与龙虎军打过招呼,不过你们尽可放心,龙虎军的具体驻扎地,我其实根本就不知在哪。”她淡淡道。
众人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玉烟染却像是只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淡淡道:“当年,若纯皇后留下军符传与本宫,说得是:凭军符差遣军队,但这话的真正意思不是让我带着军符去找军队,而是军符一旦现世,就是他们来找我之时。”
“所以,你们尽可以将这军符拿出去,放出消息,若是有人响应,证据自然站得住脚。”
她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过,毕竟有人害我,还特地伪造了一个假军符,所以它引来上钩的,除了龙虎军,也有可能是一切幕后的策划者,因此大人们若是逮住了人,可一定要细细盘查,别叫幕后那人太得意了。”
三位大人隐约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想,长公主这话一说,直接堵住了幕后之人想冒充龙虎军的想法,她心思果然缜密到可怕!
很快,宫里就给出了回应,皇上同意了这个法子,派两位皇子亲去行山——龙虎军的活动范围试探。
于是,今日的会审暂时结束了,两位皇子领了差事立刻启程。
他们在行山逗留了三日,这三日中,玉烟染回到了长公主府,府上周围被禁卫军层层包围,大有倘若军符为真,立刻就要冲进府中将她斩首之势。
然而全府上下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紧张,所有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连一向胆小的百里渔都没受太大影响,他在国子监告了假,每日除了温习功课,就去陪玉烟染说话解闷。
大家都默默地用行动表达着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三日后,两位皇子殿下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下去——倘若长公主真的有了什么麻烦需要集结龙虎军,都三天了还无一人前来响应,只怕那个时候,也救不了她什么了。
消息快马加鞭传了回来——无人理会,军符为假。
至此,三个主要物证全部推翻,柔缈长公主通敌叛国的罪名彻底洗清。
接下来,就是她掌握主动权,彻查真相,揪出真凶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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