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周恒衷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里有惊讶和欣喜。
玉烟染收回漫无边际的情绪,转头看他,“你醒了。”
周恒衷挣扎着要坐起来,玉烟染偏了偏头,洞庭上前扶他,将一个枕头塞到他背后,又搬了一张圆凳,请玉烟染坐下。
周恒衷身上的湿衣裳已经被换下,但头发仍旧没干,这会儿被散了开,有一缕贴在面颊上,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虚弱。
“你感觉怎么样?”玉烟染问:“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无碍,”周恒衷微微仰头看着她,『露』出一丝不安,“我是不是给长公主添了麻烦?”
玉烟染一愣,“没有,只是你落水后,湛王殿下亲自跳入水中将你救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恒衷面『露』惊讶,半晌才苦笑一番,“恒衷欠殿下一份人情,改日自当亲自去谢。”
他在花园中散步,步上高高的拱桥时,正好瞧见碧波『荡』漾、荷叶掩映间,一叶舟静静飘摇,舟上两人默默对望,秋风寒凉,却吹散不了他们之间宁静的气氛,他心中忽然一滞,难受的情绪像洪水一样从心底翻腾出来。
他匆匆下桥,不想再看,却崴了脚,从桥上跌了下去。
玉烟染点头,心道如果你亲自去谢,也许萧玄泽就高兴了。
“长公主,我恒衷并非有意站在那,我只是路过。”他急急辩解。
玉烟染反应过来,笑了笑,“桥就是让人走的,你在那儿有什么奇怪?快别想别的,一会儿太医给你开了『药』,你记得喝。”
周恒衷见她眉眼温善,浅笑盈盈,不由有些痴了,他很想开口,请她再待一会儿,只多陪他一会儿就好。
这时,云梦却在外头喊了一声。
“什么事?”玉烟染让她进来。
“长公主,湛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玉烟染顿了顿,微不可察地颦了颦眉,“嗯,告诉他一会儿就去。”
周恒衷的目光黯了黯,他知道,就算自己开口,长公主也不会留下了。
其实他进府后也看出来了,长公主十分心软,对府上众人都十分好,而且同他们都是君子之交,除了这位湛王。
如果他咬咬牙,装装难受什么的,哄着长公主留下,应该不是件难事,更何况方才他观她神情,她似乎有些不悦,像是和湛王有关。
可就在方才,这位殿下还救了自己的命,如若自己趁人之危,害两人之间关系更加冷淡,那真真是狼心狗肺,人行径了。
于是他主动道:“长公主,您有事自去忙吧,请恕恒衷衣冠不整,不能送您出去。”
玉烟染见他恭谨的模样,点了点头,出门时,又亲自敲打了跟着他的厮,这才带着洞庭和云梦回了纷纭居。
——
萧玄泽坐在院中等她,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卷书。
“殿下有事?”
“坐。”
玉烟染四下看了看,没瞧见南北,于是转头将洞庭和云梦打发了回去,自己走到桌边坐下,“殿下有何指教?”
他的湿衣裳已经换了下来,头发没有干透,却坐在外头吹风,玉烟染都忍不住替他头疼了,于是又道:“直说就是。”
言外之意是快点说,别啰嗦。
萧玄泽听懂了,僵了僵。
虽然从玉烟染进来,他的视线始终在书上,也没动,但玉烟染就是感觉他方才僵了僵。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两个厮闲聊,说起周公子走得那段路上,格外发滑,像是泼了什么东西,所以他才会崴脚落了水。”
玉烟染有些茫然,她住的院子同那边是两个方向,一般她很少从那里经过。
萧玄泽抬起眼皮,淡淡道:“那两人还说起,今早翁誉去过那里,在桥上站了好一会儿。”
玉烟染眯了眯眼睛,终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怀疑周恒衷的落水是翁誉干的。
“他为何要这么做?”周恒衷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世家子弟,翁誉何必要惦记他?这说不通。
萧玄泽淡漠地收回视线,继续百~万\!说,“本王只是将听来的告诉长公主,你不信也正常。”
玉烟染:“”怎么觉得这人还犯上脾气了。
她懒得再看萧玄泽的脸『色』,站起来就要走,走到院子门口时,又忽然停了下来。
“唔,方才多谢殿下开导,我觉得好了许多。”她轻轻说完这一句,才如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地消失在院墙外。
——
三日后,是大皇子玉容涵与承恩侯府三姐大喜的日子,同一天,作为侧妃的吴依宁也一同进大皇子府,除了不与大皇子夫妻对拜外,其余基本与赵芊雪一致,身上荣宠让人惊艳。
宾客们对此总要议论一番。吴家眼看着全家问斩,就她一人免死,甚至还嫁入了天家,成为能上皇家玉碟的侧妃,这不可谓不是一个传奇了。
而缔造这个传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身就十分传奇的柔缈长公主。
玉烟染在三日前的清早当着众人面宣称她要同吴依宁多多来往时,就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大家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同吴依宁交好,甚至还公然表示,要做吴依宁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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