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扬州。
一个繁华堪比元京和东都的城池,百姓富足安定,人杰地灵。
夏季即将到来,柳絮起舞,春风拂面,河堤两岸随处可见文人『骚』客『吟』诗作画,一派安宁祥和。
人们退去冬季厚重的衣裳,年轻女子们穿上新做的春衫,在人流如织的集市上追逐嬉闹,喧嚣声与宽绰江面上的水声一同顺流而下,呈现出繁荣盛世特有的美好。
然而有人能畅快地享受无边春景,有些人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中苦苦挨着延续的凛冽严冬。
扬州城虽然繁华,百姓安康,但不意味着这座城池的任何一处都欣欣向荣,相反,有许多角落的阴暗『潮』湿比任何别的地方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因为富足繁荣,这里的风气格外开放,相应的,人们对于规矩的奉守就显得不那么看重。
扬州不仅是文人才子施展才华的风水宝地,也是达官贵人寻欢取乐的风月宝地。
一到夜晚降临,暮『色』四合,干净明快的扬州城像是喝醉了酒,换上了另一副耐人寻味的面孔,宛如从一个端庄的家碧玉变成了浓妆艳抹的妖娆舞『妓』,引得人流连忘返。
扬州城的酒楼花楼声名在外,培养出的女子个个水灵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一些门阀世家的庶女过得还体面舒适,许多人都愿意为她们一掷千金,甚至倾家『荡』产。
赵渠就是其中一个。
他离开元京有三年了,被承恩侯府送到了扬州城,依旧锦衣玉食地伺候,毕竟他是二房独子,很得老夫人喜欢。
当然,他也依旧在当风流快活的废物。
赵渠被送走时是颇有怨气的,虽然他纨绔无德,欺软怕硬又卑鄙无耻,至少也是皇亲国戚,脸面还要一些,被皇上撵出元京,不仅没有反省后的惶恐,反而满心都是对家中不保他的怨怼。
他当初可是光着身子被一堆暴民追着打了两条街,丢尽颜面,最后又连夜被送出了元京,他都能想到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听了要如何在背后嘲讽他。
一想到这些的赵渠就心烦意『乱』,于是更加不愿上进了,被扬州的温柔乡一泡,终于成了个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浪『荡』子。
风流快活事也不全是快活的,花街有自己的规矩,三教九流聚在一处形成了庞大而特别的团体,掌控着这里的地下繁荣。
只要花得起银子,这里的女人、奴仆、杀手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赌场和花样繁出的销金窟能填满一个人的各种欲望。
然而欲望就像漏了底的汪洋,填满了也很快就会空,只能寻求越来越多的刺激。
萧玄泽的人找到赵渠以后汇报说他已经把自己消磨得不成样子了,只需要他们多加引导即可。
于是,他找到了李大河。
自从上次李大河被『逼』无奈将当年那件事泄『露』给他后,就一直心中忐忑,连长公主府也不敢去。
他觉得无比委屈,长公主凶残无比,他不敢得罪,这位湛王也是个冷酷暴戾的主,要是他不说,命当场就得折了。
李大河心翼翼地躲着玉烟染和萧玄泽,但萧玄泽还是找到了他。
那本该是个春宵无尽的夜晚,他刚准备品一品一个从扬州买回来的花魁,脱得一丝不挂之际,湛王强势霸道地推门而入。
一想到那日的情形,李大河的心肝都在颤,湛王有多冷酷无情?他连衣裳都不给,让自己跪在地上听他发号施令,又威胁他办不好差事就把他告密的事告诉长公主。
李大河被迫成了他的走狗,替他走了趟扬州。
——
自那日下过雨后,萧玄泽再未来纷纭居门口求见过,像是终于死了心。
玉烟染发觉后一个人默默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心想他果然装不下去,总算不再摆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了,这样也好,她玉烟染就喜欢同人硬碰硬的解决问题,他要是一直这样心翼翼,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与此同时,失望像是暴风雨过后湍急的河流,疯狂四窜而且许久都无法归于平静。于他而言,她当时突如其来的委屈一定很莫名其妙吧,他绝对理解不了,以至于他认为缓和了这些天已经够了,再持续下去,就是幼稚的不讲道理和任『性』妄为。
所以,他不再要求见面解释,也不再来找她。
玉烟染其实心里清楚,他当时的决定是最合理的,他们寡不敌众,僵持下去没有胜算,更何况她当时还疯了一样想对赵芊雪动手,一旦她真的动了手,后果不堪设想,又不知要演变成多么复杂的斗争。
而她也知道,那宅子留不留下都一样,云兄不可能再回来,她念着他的好就行了,只要她不忘,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好过分强求的。
强求的结果就是被有心人打听出来,挖空心思找她的麻烦。
但是,当时到底为何突然间那么委屈呢?玉烟染郁闷地想,也许是因为萧玄泽当时傲慢又自然的态度。
对,就是他那种自鸣得意的做主态度!他凭什么一句话就处置了云兄的东西?就好像就好像那宅子原本就是他的东西一样,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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