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点好纳采的东西后紧接着就去了太极宫,至少应该向皇兄禀报一下进程,并且旁敲侧击一下皇兄的态度。
长公主协理六宫原本就不太妥当,好在柔佳与她一同协理,相互牵制还算说得过去,可是眼下柔佳竟然被挤出了宫,皇后却仍旧病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烟染担惊受怕地想,不会是皇兄已经对她忍无可忍,要趁她独霸后宫的时候给她找个大麻烦收拾她吧?
“你可听说了什么?”去太极宫的路上,她抓紧时间问云梦了解情况。
云梦低声道:“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奴婢听说,柔佳长公主是哭着出宫的,上马车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玉烟染想了一下,要是真病得不能理事,那有什么好哭的,以柔佳的『性』情,必然是受了某种委屈才如此,难道是皇兄把她赶出了宫?
她匆匆赶到三省殿时,玉兮捷还在接见几位大臣,商讨江州官员的去留和填补问题,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才被传唤进殿中。
她中规中矩向玉兮捷禀报了六礼的准备,还有徐淑仪册封礼的情况,说完了就闭嘴,等着玉兮捷示下。
玉兮捷听完,一个词也没评价,只问:“朕让许怀升告诉你,柔佳安排的那些事你都接着准备,听懂了么?”
玉烟染头一次觉得,这个听没听懂的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她实在不知自己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皇兄,臣妹一个人又没经验,恐难当大任”她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头顶那冰凉的视线就落在她发顶,饶是她自认聪明,也不太猜得出此刻帝王的心思。
要知道,柔佳是他的亲妹妹,从便多有宠爱,甚至柔佳出嫁后,玉兮捷还常常许她回宫住,而她在宫中更是强横异常,经常挑衅皇后的权威,还在玉兮捷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比如程修仪,来达到她在宫中流水中分一杯羹的目的,这些事玉烟染不信他看不出来猜不到,只要她不过分,他也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靖国国力强盛,四海升平,宫中挥霍些不打紧,柔佳奢侈,玉兮捷也愿意惯着她。
所以,到底出了怎样的事,才让一向对她多有纵容的玉兮捷发怒,要将她赶出宫?
毕竟是皇上亲自下旨让柔佳进宫理事,现在又把人撵回去,他自己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
“宫中府中都是一样,你能管得了一个府上的人,还担心管不了宫里?”上首传出稍低的嗓音,带着隐约调侃的笑意。
“皇兄您不是不知道,臣妹府上的事没几样是臣妹亲自管的,一开始有烛夜姑姑,后来有白弋,再后来有了翁誉和湛王,臣妹唯恐辜负皇兄一片信任。”玉烟染说着说着有些尴尬,她自己也越发觉得料理不来。
“宫里六局任你调遣,你若还觉得人手不够,朕让皇后将入画借给你用。”
玉烟染后背一阵寒风飘过,皇后身边的入画可以算是宫中最有头脸的宫女了,她哪敢随便支使人家?
“臣妹不缺人手,臣妹愿意一试。”她不再找借口,痛快应下,皇兄明显是要赶鸭子上架,她不是柔佳,能跟皇兄讨价还价随便撒娇任『性』,皇兄让她做事,是命令她,她不想上也得上。
“嗯,九月朕打算去秋猎,一应安排你全权负责,皇后病了许多日子,朕最近不打算让她太过『操』劳,所以,只有辛苦你了。”
玉烟染诚惶诚恐,立刻道:“为皇兄与皇嫂分忧是柔缈的福气,谈何辛苦,皇兄折煞臣妹了。”
她从三省殿退出去后,玉兮捷问许怀升。“怎样?你去的时候可看出什么来了?”
许怀升看了一眼殿门方向,道:“长公主当时挺吃惊的,看上去不似装假。”
玉兮捷有些感慨,淡淡道:“她不是爱惹麻烦的人,虽然有点招人厌,但关键时候总能用得上,是个懂事的。”
“柔佳长公主只是没有轻重,她怎会真的下毒谋害皇后娘娘?”许怀升觑着皇上的脸『色』劝了一句。
“是朕惯坏了她。”玉兮捷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喜爱权力,喜欢『插』手后宫事,明知道不合规矩,但还是多有纵容,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帝王,承受得起妹妹的挥霍。
可是,柔佳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对她的特权视作恩赐,反而成了一种理所应当,不仅派人在他身边安『插』她的人、利用协理六宫的权利大肆敛财,甚至要下毒谋害皇后,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能做出这么多出乎他意料的事,完全不将他这个皇兄看在眼里。
就像她的儿子,胆敢把他的私章玉印偷出宫嫁祸给别人一样,利用自己对他们的宠爱反过来欺骗自己,他当真有种说不出的伤心失望。
本以为张耀被罚去西山行宫,能让她也有所反省,明白她与他虽然是亲人,但他们在身份上依然有着天差地别,他们有不同亲密程度的亲人,彼此有不希望对方触碰的底线,他不可能事事让着她由着她,尤其是她的儿子不再姓玉以后。但柔佳从始至终只觉得委屈,并没有一丁点认识到自己的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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