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玉容灏从临阳宫的角落里『露』出身形,谨慎地观察宫中守备的位置。
临阳宫是玉容涵从前在宫中的寝殿,他成亲立府后这里就没人住了,守备松懈。
玉容灏之所以要躲在此处,除了这个原因,再者便是谨慎起见。
他扮作太监,提着一盏宫灯,在空旷的宫道上飞速往前溜,走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提气一翻,从墙壁上翻进了内宫。
这里是一处荒芜草地,有假山巨石掩体,他很轻松就躲过了值夜的侍卫,径直往贤妃娘娘宫里去。
到了宫门口,他故伎重演,从院墙上翻进寝宫。
院子里一阵漆黑,他深吸一口气,从窗子翻进去。
一阵熟悉的淡淡香味从鼻翼钻入心里,玉容灏鼻子一酸,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母妃了?他们母子明明都在元京,却无力相见。
他一步步朝床榻走去,满怀激动。
贤妃安静地睡在床帐中,神『色』安稳端庄,一如往昔。
玉容灏蹲到床边,伸出手拂了拂她耳边的碎发,情不自禁喊了一声:“母妃?”
就在他以为贤妃没听到的时候,她突然张开了眼睛,四处寻觅起来。
玉容灏无比惊喜,“母妃?我在这里!”
贤妃定定看了他许久,喃喃道:“皇儿,母妃好想你啊。”
玉容灏抓住她的手,泪盈于睫,“母妃,我当真来瞧您了,您受委屈了。”
贤妃这才突然惊喜起来,一下子坐起,“果真是你?母妃没有做梦!?”
玉容灏又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被夜风吹凉的脸颊上,“当然是真的,母妃,我来看你!”
贤妃急急道:“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前几日被关了禁闭,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没有没有”玉容灏心情有点沉重,看来他还不知道与罗夫人那件事的丑闻。
“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不你该来地方!”贤妃一边下床一边催他。
“母妃,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请您再帮我一个忙。”玉容灏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说道。
“什么事?你是我儿,我当然要帮你。”贤妃满目柔情地望着他,“你不要放弃,你要知道,你跟玉容涵比不差什么,他能做太子当皇帝,你也有机会!只要忍得了这一时,来日,母妃与你总有舒坦日子过。”
玉容灏点点头,母妃说的虽对,可只有他有来日了,母妃怕是见不到。
踌躇片刻,他终是抬眸道:“母妃,我遇上了一个大麻烦,你定要帮我!”
“母妃当然帮你,我只有你这一个皇儿,不帮你帮谁呢?”夜『色』下,贤妃温柔的笑意显得有些诡异。
玉容灏从袖中取出一截白绫,跪地举起,含泪颤道:“儿臣请求母妃舍下儿子,就此西去!”
贤妃温柔淑雅的笑意凝固在嘴角,良久才轻声问:“你说什么?”
玉容灏闭起眼睛跪伏在地,终是哭了出来,“母妃,儿子无能!儿子被玉容涵和柔缈他们算计了!父皇偏袒,儿子举步维艰,儿子别无办法……”
“所以你要我替你担下这些罪责?畏罪自尽?”贤妃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中,身上正一寸寸凝固。
玉容灏一直哭,没有回答。
“你犯了什么错?惹得你父皇非要查你?”
玉容灏哽咽着答:“谋逆之罪……”
贤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颓废地跌坐到椅子上,半晌后才苦笑道:“你若是因为这个,便是我替你死也是无用啊。”
“不,不是我谋逆,是……我原本想嫁祸给长公主,却被她反咬一口……”
“柔缈长公主?”贤妃惊讶,接着无力地用手指着他,“你糊涂啊,你不敬着她就算了,怎么反而要去害她,你不瞧瞧这些年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哪一个讨到了好处?”
“母妃……儿子错了,我,是我失了心窍……”事到如今,玉容灏自己也为当时的冲动后悔,若之前与陈王叔商议一番,如今也不至于落到孤立无援的下场。
“罢了,”贤妃摆摆手,“你虽优秀,但到底年轻,做事不够周全也属寻常,可是孩子,你要知道,夺嫡不比常事,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此事就当做是一个教训,血的教训,才能叫你永志不忘,痛改前非。”
“那母妃……”玉容灏抬起头,泪眼朦胧。
贤妃温和地看着他,在他身前蹲坐下,替他拢了拢头发衣裳,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叮嘱即将去上工的儿子,神情溢满疼爱。
“你是本宫唯一的孩子,我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你身上,只盼着你能承继江山,重用你的外家,为了你,我的孩子,母妃可以做任何事!”
玉容灏的心像是被切碎了丢到锅里煮一样煎熬,他再次拜倒在地,呜呜哭着,边哭边道:“母妃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啊!”
贤妃悲哀一笑,道:“我这一生困于宫廷,屈居皇后之下,忍气吞声多年,原想着你继位后能一雪前耻,谁料,竟是命中注定等不到那一天,既然如此,当初我又何必对她多有隐忍,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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