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听了这话心都快化成了一滩水,柔声道:“你原本就不会有事的,怎么能这样想?”
“那我也害怕呀,天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住在牢底,我能不怕么。”玉烟染撇撇嘴,说得理直气壮。
萧玄泽慢悠悠数道:“想当初,夜里撞见白衣女鬼你没怕过;骑在疯马上,险象环生时你没怕过,连上一次被冤叛国,三司会审经受酷刑你都没怕过,如今怎么坐坐牢就怕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嘛!”玉烟染眼睛转了转,强行狡辩,“当年那不都有你在嘛,我自然是不怕的,这次就我一个,我,我就随便怕了怕”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萧玄泽突然走到了她身前,两人靠得非常近,已经超过了平时正常的距离,这个距离叫她紧张得心怦怦『乱』跳,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身后就是山崖。
她突然慌张起来,是因为她说错了话吗?因为她强行把他们说到了一起去,叫他不自在了?
他靠这么近作甚?莫不是生气了,要把她从这里扔下去吧?她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若是就这么死了,可有人来给她收尸?湛王可会给她收尸?
电光火石间,她疲惫不堪的脑子里已经乌七八糟想了许多。
“我,其实我我没”玉烟染支支吾吾想补充自己没什么别的意思,可她对他明明就是有别的意思,她一时真不知该解释什么。
“你果真这么想么?”萧玄泽忽然问。
“啊?不!当然不是。”玉烟染果断摇头,“好吧,其实这次在天牢中我也没有多怕,方才看到这天地间的美景,忽然有些感动而已,再加上殿下突然出现,让我太过惊喜,才言语失了分寸,殿下莫怪。”
萧玄泽:“”
真是个笨蛋,如此关键时刻,竟然不战而退了,他就那么骇人,让她连承认一下也不敢么?萧玄泽十分无奈。
“回屋去吧,你该喝『药』了。”他拉过她的手腕,领着她下了巨石,态度看上去十分强硬,玉烟染跟上脚步,心道他果然是生气了,她一认了错他就收了脾气。
方才之所以说怕,也是想同他撒个娇,看他会否心疼自己,结果这家伙果然铁石心肠,而且一如既往聪明,一眼就戳穿了她的谎言,唉,真真是难对付极了。
看来,想要感化这位『性』格古怪的湛王殿下,还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呀,她认真反思着。
萧玄泽把她领回那间小屋,不知从哪里端出了一碗浓浓『药』汁,玉烟染隔着老远都闻到那苦味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哪里?”玉烟染接过『药』碗问。
“你不知道?”
玉烟染偏过头想了想,又看看『药』碗,忽然道:“这里是雁鸣山?”
“算你聪明,喝『药』吧。”萧玄泽绷着脸看她。
玉烟染:“卢太医可在?他怎么给我开这么苦的『药』?”她怕苦,卢太医向来避开太苦的『药』,这『药』的风格不像是出自他手,可不是为了来找他,湛王为何带她来雁鸣山?
“卢太医不在此处,这是别的大夫开的『药』,别管是谁开的,治病就行,快喝了。”
玉烟染咽了咽口水,刚端起碗,又放下,问:“你怎知雁鸣山上有卢太医的医馆啊?”
萧玄泽一愣,这个问题确实他当时没想到,疏忽了。
三年前她中五福散时情急下,他带她来雁鸣山寻卢太医,可作为湛王的他从未来过此处,不该知道才对。
玉烟染也愣了愣,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会难住湛王。
“咳,我是听给你开『药』的那位大夫说的,他是卢太医的好友,他告诉了我此处。”萧玄泽随便找了个理由。
“哦。”玉烟染把碗放下,起身要出去。
“你去哪里?”
“『药』太苦了,我要喝水。”玉烟染回答,“我去取些,你在这里等着。”
萧玄泽一把把她拉回来,从柜上取下一个瓷瓶,道:“糖水都给你备好了,别找借口,快些喝『药』去!”
玉烟染奇道:“你去取的?”
“嗯。”
“为了我?”
“此处还有别人?”
玉烟染歪歪脑袋,心道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他不许她说亲密的话,无视她的任『性』,甚至自己稍微表示得亲近一些他还要拒绝,可她但凡有何事,他都愿意为她鞍前马后,毫无怨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在想什么呢!”萧玄泽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做什么跟我说就是,你状态很差,大夫说了要静养,不可劳累。”
“哦糖水给我。”玉烟染把瓷瓶要过来,才一狠心,捏着鼻子喝了『药』,然后立刻把糖水灌进嘴里。
“卢太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要换『药』!”她被苦得发懵,无精打采趴到桌上,可怜兮兮抗议。
“现在还不知呢,嘴里还苦么?我再给你取些去。”萧玄泽收拾了碗准备出去,“这里的水不如医馆院子里甜,我应该多放些糖的,疏忽了。”
玉烟染问:“你还知道医馆院子里那方井水?你知道的真多啊!”
萧玄泽:“”大意了。
她忽然喃喃道:“那方井水,我也只喝过一次呢。”
萧玄泽回头看她。
“我以前来过一次雁鸣山,那次中了毒,情形不太好,多亏了卢大人妙手回春,才救了我的命。”
萧玄泽仓促地点点头,走出了屋子。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许是故地重游让他太过放松,竟一连出了两个失误,她那般聪明,他不敢再流『露』出什么令她怀疑。
玉烟染的嘴里还没回过味来,有点沮丧,她盯着那个瓷瓶忽然想起一事。
湛王为何知道,她一定知道此处是雁鸣山?
中了五福散那次,她是伪装了身份来的,连府上都极少有人知道她来过,那么萧玄泽如何知道?
云梦洞庭会告诉他这种事?不可能!
玉烟染越想越奇怪,更何况今日的他的反应也很古怪。
想来想去,就一个理由能解释,那便是他调查自己,调查到了她来过雁鸣山,可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被他挖出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玉烟染忽然僵硬起来,心想:那么云兄呢?云兄的存在,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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