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闭上眼睛,从左耳下到胸前一阵火辣辣发疼,她心想柔佳下手真重啊,若再抽上几鞭子自己没准就得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但死在这儿也未必不好,至少不用再心力交瘁地防着被陷害,也不用非要强迫自己在母后的颜面和皇兄的控制之间来回权衡,生怕自己做了不恰当的抉择再被赶去皇陵。
若是真死在这儿,皇兄为了掩下这桩丑事,定会好好安葬自己,她没有出嫁,应该会葬进皇陵,她也许会成为本朝唯一一位藏在皇陵的公主。
玉烟染漫无边际的思索中,柔佳又甩了一鞭过来,她觉得耳下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她睁眼看了看四周,像是一个刑场,她身处中央,围着她的是一圈幸灾乐祸或者伸张正义之人,看到她这个杀人凶手被就地正法,感到大快人心。
展决手臂上和额角的青筋逐渐凸起,就在他准备迈步出去阻止柔佳的时候,展四夫人一把握住他的手。
“母亲?”展决诧异一瞬。
展四夫人朝他摇头,摆着口型轻声道:“不要去。”
展决愣了愣,他的母亲一向心软心慈,最看不得世之不公,柔缈长公主明显是被人陷害并成了柔佳长公主肆意发泄虐待的牺牲品,纵然如此,母亲却叫他不要管。
展四夫人祈求地望着他,眼中痛惜和坚定参半:“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决哥儿,求你想一想泰安侯府,想一想意如,不要出头。”
周围人很多,人多眼杂,他们母子不能太明目张胆拉扯,展四夫人力气自然不如展决,但就是死死拉住他,身子无形挡住他一半。
展决的脸『色』异常阴沉,盯着空地中央心中无比痛恨无奈。母亲说的没错,他不能去,因为他是皇上的人,这种场合下没人出头,他在明面上和长公主从无交集,何时能轮到他出手制止另一位长公主?
可难道就让他眼睁睁看着柔缈长公主被打到遍体鳞伤?
“母亲!”展意如从人群后挤进来,她是大家小姐,原本不该来这种场合,但她力气大,无人能拦得住,她在后院听说玉烟染挨了打,情急下就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展四夫人一个头两个大,稳住儿子已经很让她头痛,女儿也这么不省心,柔缈长公主是给他俩灌了什么『迷』魂汤,都要这般护着她。
“长公主……”展意如知道玉烟染挨了打,但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柔佳长公主手握长鞭,神『色』狰狞,宾客前面围着一圈侍卫维持现有的秩序,鞭子声一声一声落地,可怕的声音像是敲在人心上,展意如简直不敢置信这是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多年来接受的礼教规矩教养被权力的专横碾压得『荡』然无存,她,他们这些豪门贵胄,在权势与利益面前,跟市井百姓,甚至跟遭灾的暴民并无区别。
“没有人来救救她吗?”展意如顷刻间落了两行泪,捂着嘴不敢出声。
旁边一个夫人听了这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柔缈长公主害死了清萱县主,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没有证据……”展意如倔强地辩解。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还要什么证据,再说,你跟柔佳长公主谈证据?”那夫人一脸理所当然。
——
柔佳再次扬起手时,手腕被人拉住。
“五姑母,到此为止吧,父皇若是知道,不会满意您如此行事。”玉容涵冷冷道,脸『色』如冰。
柔佳要挣开,但玉容涵使的力气很大,让她吃了一惊。
“放开!我要让她给清萱偿命!”
“清萱死了是她一个人的原因吗?五姑母没有原因吗?张耀让她一个人待在池塘边没有责任吗?姑母的气撒够了就到此为止,莫要再借题发挥。”他放开她的同时借力往外推了一下,顺势抢下她手里的鞭子。
柔佳恼羞成怒,道:“太子,你少拿你的身份压我,我是你父皇亲妹,皇上那里,我自有说法,你怎知他会不满于我?莫非你要揣度上意?即便皇兄真的不满于我了,我也认了,所以你让开!”
玉容涵寸步未移,气氛诡异,两人推诿时,赵芊雪上前相劝,这给了洞庭机会。
洞庭被侍卫拦着,朝玉烟染大喊:“长公主!”
玉烟染稍稍清醒,往周围看了看,找到玉容涵,喊他:“太子殿下,我有话说。”
玉容涵愣了愣,问:“什么?”
玉烟染缓了口气,对他道:“过来。”
赵芊雪心中划魂,抢着道:“殿下,您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下包庇柔缈长公主吗?”
玉容涵冷冰冰看了她一眼,他最厌恶被威胁,赵芊雪却只会跟母后一样威胁他。
他一句未说,越过她走到玉烟染跟前。
“你说。”他简短道。
“回府去。吴侧妃……孩子……”玉烟染慢慢说,因为每动一下身上都是钻心的疼。
玉容涵理解了她的意思,但却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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