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带来的压迫感与日俱增,第一波调兵已经紧急展开。
靖国在不久前才损失了数万兵士,眼下正是脆弱的时候,再加上皇上疑心越来越重,对于打仗,朝臣都有些忌惮。
但玉兮捷的威压并没有影响太久,翌日玉烟染醒来时就传来消息,说皇上感染风寒,突然病重,请她进宫侍疾。
玉兮捷重病的后果就是,朝政无人主持,最后不得已,皇上下旨解了太子的禁足,让他继续监国。
玉容涵虽然被放了出来,可圣旨却要赵芊雪继续幽禁反省,东宫看上去依然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处境上,朝臣们观望着,对太子显得很疏离。
玉烟染松了口气,赵芊雪要禁足,总算不用提防着她给自己找麻烦。
她跟着其他公主一起去拜见玉兮捷时瞧过,他看上去真的病得很重,身上的浮肿吓人。
自打去岁末那场谋反后,他的身体可谓每况愈下,脾气也是越来越差,与从前儒雅威严的皇帝大相径庭。
若在从前,就算柔佳诬陷太子勾结北晋,玉兮捷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为玉容涵心有反意,毕竟他从前都给了自己辩驳的机会呢,何必要将太子赶上绝路?
诚然,因为那时候陈王这个不定因素还没有拔出,太子尚在他庇护的羽翼下,现在陈王兵败如山倒,太子成了他皇位最大的威胁者,所以有点风吹草动,玉兮捷心里的怀疑就疯长起来。
就像自己如今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假如现在被宁王诬告通敌叛国,弄不好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可见一个人结果如何,不一定取决于他涉事的严重性,还有运气和局面啊。
玉烟染望着床榻上虚弱的人影默默想:他若一早知道用十多年逼迫陈王谋反的代价是这样的,还会千谋万算,让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吗?
“长公主,太子殿下在临阳宫,请您过去一趟。”一个小太监悄悄过来回禀。
玉烟染回过神,顿了顿,冲他摆摆手,那小太监又悄悄溜走。
太医们围在外间商议药方,这会儿皇后带着三夫人九嫔陆续前来,人多忙碌,她便扶着洞庭的手出了太极宫,一路往临阳宫去。
“长公主,太子殿下是不是来者不善啊。”洞庭忐忑地问,她还不知萧玄泽带玉烟染去过东宫、已经达成过怎样的协议,还以为太子记恨她向皇上告发丹蔻,害他被怀疑和幽闭呢。
“嗯?无妨,如今北晋和靖国边境战事吃紧,他没功夫计较这些琐事,我倒觉得,他急着见我,应该有其他事情要说。”
到了临阳宫,一个宫人把她领进去,玉烟染不经意看了一眼,这个宫人面生,不像是东宫里的人,她也没在意。
玉容涵默默立在桌边,身形修长匀称,很有玉兮捷年轻时的儒气。
“太子殿下。”她轻声开口。
玉容涵半转过身,洞庭和其他宫人默默行礼。
“许久未见太子殿下,还望殿下一切安好。”
“多谢长公主,请坐。”玉容涵让人上茶,又打发了所有人出去,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
“吴侧妃和小皇孙可好?”玉烟染问。
“太子妃不仅被幽闭在东宫,我还让她待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吴侧妃那里,你且放心。”
玉烟染有些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奇怪于他为何说得这么详尽,自己只是出于礼貌问一问而已,太子要是连儿子都看护不好,她对他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哦……”玉烟染点点头,客套话说完了,那也该进入正题了,她望着他,淡淡道:“不知太子殿下对我的许诺可还满意?”
玉容涵淡淡一笑,“尚可,多谢你出手相助。”
玉烟染嘘咳了一下,自己好像第一次瞧见他笑呢,没想到往日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笑起来也挺温暖的。
“……殿下客气了,我们也是各取所需,互利共赢,殿下既然满意,想必也愿意支付对价吧?”
玉容涵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摞银票,往她面前一放,风轻云淡道:“二十万两银票,长公主请笑纳。”
玉烟染再次被惊到,她还以为他不会痛快给呢,毕竟一月就这么多,这笔损失并不是个小数目,她忍不住警觉起来。
玉容涵淡淡道:“长公主收下就是,本宫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应了你,不会违约。”
“……太子殿下说的是,是柔缈狭隘了。”玉烟染汗颜,默默收了银票,也收了不恰当的情绪流露。
“关于北晋出兵一事,你有何想法么?”
又来了!她默默想,朝堂之事,他怎么总问我?我又不懂。
“关于打仗我一无所知,守城的话,殿下可以问一问张廷尉,毕竟当初的元京是他带兵守住的……”
“张廷尉受伤过重,告老还乡了。”玉容涵淡淡瞄她一眼,看似随意道:“父皇劝他留在京中养病,他说什么也不肯,今日就要启程离去了。”
玉烟染怔了怔,张廷尉必是因为知道了太多隐秘之事,不敢留在元京,这才找了个借口辞官,倒是个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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