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沉默地垂着眼,大殿上安静地只有龙涎香在飘飘游荡,她抿着唇,没有立刻告罪。
玉兮捷找她来肯定不是为了下棋赏景谈心,倘若一上来就明说还好些,他却只拖着她手谈,一个字也不透露,倒显得要说的不好开口,玉烟染只好快点让这盘棋结束,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间大殿里。
兄妹俩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的,玉兮捷却忽然这般没有风度地怒起来,玉烟染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不禁让她感慨,皇兄的耐心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看起来病痛对他的折磨即便是帝王也难以忍受。
“臣妹愚钝,不会讨好皇兄。”她平静道,玉兮捷想让她表现出那种敬畏慌张到瑟瑟发抖的神色她是做不出来的,也许可以装出来,但她从不做没有目的的妥协,尤其是在他看上去快油尽灯枯的情况下。
“你不是愚钝,”玉兮捷泛着血丝的眼睛里自然流露着厌恶,“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觉得朕快死了,不必惧怕了,可以为所欲为?朕还没死呢,你最好安分一点!朕想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的确是一句话的事,臣妹一向不受皇兄重视,臣妹以为,若像是陈王一样被皇兄牵引摆布数年才一朝除去,也足够值得炫耀了。”
玉兮捷的脸色更加阴沉,“你!”
玉烟染放下手中棋子,抬头看他,“皇兄要说什么便说吧,臣妹从无与皇兄作对的想法与打算,您不必吓唬臣妹。”
玉兮捷的神色已经不仅仅是阴沉了,更是溢满杀意。
——
在她还没进宫时,许怀升在殿中给他讲了一些最近宫中发生的事,说起皇后娘娘因为长公主的事恼了太子,太子不为所动。
玉兮捷当时就问:“太子似乎很喜爱她。”
许怀升道:“在京的长公主就剩了这一位,太子这么尽心救她,想必是不想让外人觉得您苛待姐妹手足吧。”
玉兮捷他们兄妹九人,目前除了不问朝政的逸王和玉烟染,都不在元京,长公主里三位远嫁和亲,两位处死,一位发配皇陵,仔细想想的确令人心悸,难免让不明所以的百姓觉得玉兮捷不近人情。
“不,容涵对她的态度可不是全然没有私心的。”玉兮捷不得不警觉起来,就像是皇后说的,要安抚也不用做到他那个份上,“容涵的性子一向淡薄,他能格外看重柔缈的命,已经很能说明他的心思了。”
许怀升想了想,忐忑地问:“皇上觉得长公主与太子接触过密,是别有用心?”
“柔缈是个聪明绝顶的丫头,她想在朕这里得到的东西求而未果,必定会想别的途径,巴结新君人人都会,她又怎会不做?“
“莫非您怀疑蒋充华.....那件事,她故意包庇了太子?”
“哼,朕一早就该怀疑她,这个该死的丫头,太子得势以来,她回回都能捞到好处,还装得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她跟她母后一样,生来就会在权势之间左右逢源!”
“所以您想把她叫进宫敲打一番?”
——
玉兮捷的确有事要说,只是自己原本掌控着局面,玉烟染先把事情挑明,反倒让他失了控制权,令他很没面子。
然而,他的神色突然和缓下来,轻声道:“柔缈,听说湛王为了救你,躺在府上还没有醒?”
玉烟染的神色凝重起来,玉指捏紧,他忽然提起萧玄泽,定然没有好事。
“他在围剿中立了大功,朕说了要给他奖励,可他不识抬举,你要劝劝他才是,如今可能真正庇护他的,只有靖国而已。”
“皇兄还没有放弃让他娶文英么?”玉烟染不动声色道,“让姨母的面首迎娶侄女,皇兄不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么?”
“你以为朕的公主嫁不出去,要求着他娶?他不识抬举,朕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想搅乱北晋的局势,朕可以借助他,但是没有他也是一样。”玉兮捷冷笑。
玉烟染忽然惊悚起来,他的意思是,已经放弃了利用萧玥?那此刻躺在府上不省人事的萧玥会怎样?玉兮捷会否利用自己进宫的时机,已经派人到府上对他动了手?
玉兮捷紧紧盯着她的神色变化,半晌后轻笑起来,“柔缈,你果然对他动心了。”
“皇兄,他杀了陈王,你不能杀他!”
“朕可以不杀他,但你要听朕的话。”玉兮捷总算舒坦地笑了一下,“条件变了,柔缈。”
玉烟染神色不太好,玉兮捷掐出了她的软肋,她不得不低头。
“皇兄,您从来不会威胁臣妹。”她的情绪不可抑止地激动起来,对玉兮捷,虽然一样厌恶,但她到底还是尊重敬佩他的,玉兮捷也会尊重自己,不把她当作说舍弃就舍弃的棋子,可现在他会威胁她,用一种极为卑劣的手段,逼她妥协。
“是吗?朕现在想要试试,你还会不会听朕的话。”玉兮捷淡淡道,甚至笑了一下,不无恶毒,“你要记住,朕活着一日,你就得听朕的,谁给你撑腰都没用,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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