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柔缈长公主进宫谢恩来了。”
“宣进来。”玉容涵的声音顿了顿,才慢慢传来,嗓音冷而硬,好像极度不愿意见她,之所以召见,只是给她个面子。
玉烟染提着裙子跨入内殿,跪拜行礼。
她心里也多有感慨,才不久以前,皇兄还坐在这儿与她手谈,甚至威胁她,转眼间,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就换了人坐。
玉容涵比他高,坐在龙座上,从窗子中穿过的阳光只能照亮他的胸前,让他冰冷的眉眼隐藏在灰暗中,显得更加威严冷酷。
玉容涵的『性』格和玉兮捷不太相似,许是年轻的原因,他的心情和行事风格更加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捉『摸』。
比如说,玉兮捷讨厌她,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想见她,除非万不得已,根本不允许她踏入这座宫殿,而玉容涵讨厌她所表现出来的方式就要多样一些,他喜欢把她叫到身边,就一件事反复探寻她的想法,然后对所有他不满意的地方进行明示或者暗示,强迫她认同。
所以,用以往那种对付玉兮捷的办法对付他是不行的,玉容涵要更难缠一点。
“身子好些了?”
“多谢皇上关怀,感觉已经痊愈了,您可以不用再往府上送『药』材了。”
玉容涵没回答,又问:“朕已让礼部准备你的册封礼,你可有什么要求?”
“柔缈自知德不配位,并无多余要求。”
“旨意是朕下的,你配不配位这先不说,朕只问你有没有要求。”
“没有,谢皇上恩典。”
“那你册封大长公主的吉服,朕就让礼部用皇后穿过的吉服改改吧,免得大费周章劳民伤财。”玉容涵说完就低头预备看折子。
“皇上,这不可!”玉烟染抽了抽嘴角。
“嗯?”他重新抬头,眼里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臣是公主,如何能用皇后穿过的吉服?臣册封长公主时那身衣裳是先帝所赐,华贵非常,臣看用那个改改就可,同样不劳民伤财。”
“刚刚问你,你不是没有要求?这会儿倒是不装哑巴了。”玉容涵往后一靠,冷冷淡淡望着她,神『色』倨傲。
玉烟染:“”
“以后朕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想到怎么答就怎么答,别让朕一点一点『逼』迫你,可明白?”
“是,柔缈明白。”
“你坐会儿吧,朕要批折子。”
“那臣告退,不叨扰皇上。”
玉容涵手一指,道:“你坐那儿去,等朕一会儿,朕知道你出了太极宫要去见宁妃和华芝,朕把这些个批阅完,同你一道去。”
玉烟染愣了愣,懵懵懂懂地坐到一边,见玉容涵果真再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于是从架子上拿了一本晦涩的古籍,随便翻看。
玉容涵以余光瞄着她的举动,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拒绝。
——
北晋,皇都。
富丽堂皇的殿宇之上,四面却都是冰冷的气息,在目力所不能及之处,处处都是杀意,那些看不到的角落,比如房梁、柱后、牌匾之下,每个地方都可能藏着武艺高超的暗卫,盯着殿上人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这个金碧辉煌之处不是家乡故里,而是深渊沼泽。不是一次为接风洗尘的重逢,只是一场鸿门宴。
“殿下,太子还不来,也太失礼了,要不要奴才再去找人问问?”这么聒噪的人一定是南北了,萧玄泽满心无奈,原本想带着无涯来东宫的,可无涯不是太监,带来会让萧珣生疑。
“你站着吧,再等等。”
“哦。”
“王弟!可把你盼回来了!”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从回廊一端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金『色』云纹蟒服的男人甩着袖子走进来,脸上都是喜『色』,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玥给太子殿下请安。”萧玄泽站起来长揖行礼。
“让本宫来瞧瞧,啧啧,你都瘦了,这一路幸苦吧?靖国的水土不养人啊。”萧珣拉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如果没有这些年的明枪暗箭,他果真很像是个亲厚的兄长,只是天家骨肉情分淡薄,他身处上位,早就习惯了把一切当作蝼蚁。而对于一个他想踩死的蝼蚁,能伪装这些年,萧玄泽忽然觉得他也很仁至义尽了。
“玥在千里之外想念父皇和皇兄,纵是衣食不缺心中也是不安的,能再见到皇兄,心中激动不已,多谢皇兄将我召回来。”萧玄泽说着,又是一揖。
“诶!别客气,你我兄弟,为兄自然不舍得你在靖国受苦,你也知道,本宫好几次都想把你召回来了,可惜要么父皇不允,要么靖国从中作梗,不然,我们兄弟俩还能早些团聚。”萧珣皮笑肉不笑,意味颇深道:“要不是这一次,本宫在边境线上被刺客刺伤,需要休养,帮不上父皇,父皇还不愿意同靖国施压,让你回来哩。”
萧玄泽的心里毫无波澜,三年时间过去,他对父皇的一切幻想都已破灭,皇帝陛下就是要杀他,他都不会再心伤哪怕一下。
他们说话的同时,有两个身披绫罗的『妇』人从内殿走出,站在萧珣身后,他扫了一眼,发现一个是靖国的柔芙长公主,一个是陈丞相的嫡女陈芷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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