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看了她许久,像是忽然不认识她了一样,一直在审视她,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罢了,这也算意料之中,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计划最大的阻力从不来自叶铭,而是来自她,他早就猜到,她知道真相后定要拒绝,所以才想将她骗回北晋的。
可惜这个妮子太聪明,骗不过去呀。
“这么说,你还是要回元京?”萧玄泽问。
“是。”
“要回宫?”
“是。”
“你不怕玉容涵再次把你困在宫里?他可是对你势在必得。”
玉烟染皱了皱眉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烟染,”萧玄泽上前一步,两人站在悬崖边,一侧是飞鸟,一侧是深渊,彼此对望。
他道:“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勉强你,我希望你能明白。”
玉烟染抿着唇点点头。
萧玄泽深吸一口气,直视她,用他全部的真心道:“我可以不带你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烟染,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也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而已,你若不愿,那便罢了,我不会逼你。”
“萧玥......我——”玉烟染听他这么说,又忽然难过起来。
想他不远千里来见她、拜托叶铭,用巨大的付出诱得叶铭来救出她、放弃北晋的大好局势、为了她甚至撒下这种弥天大谎,结果到头来,自己却拒绝了他,一句话否决了他所有的努力和真心,他也有骄傲有自尊,难道他就不会痛吗?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圈,两行泪不假思索掉了下来,看到他的身影模糊起来心里就一阵刺痛,拔脚就想去拉他。
“你去哪!”萧玄泽大惊,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满心后怕,刚才险些就一脚踩空了,她至于这么气吗?竟要寻死?
“你不能走!”玉烟染紧紧圈住他,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我纵然有错,纵然伤了你,那你也不能走!萧玥,萧玥,你已经抛下我一回了,你知道那一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你还要再抛下我一次?你不是答应过吗?不管我要不要你,你都不能丢下我!我只是现在不能跟你离开而已,只是拒绝了一次而已,你就不要我了?你这个骗子!骗子!”她哭得越发凶起来,鼻涕眼泪蹭了萧玄泽一身,把他胸前一片衣裳都打湿了。
萧玄泽:“.......”
听了半天,他总算听出门道了,原来这个丫头是害怕自己走了啊!真是任性,既不接纳他,还要吊着他。
可是就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让他魂牵梦绕、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心痛又心醉,根本没法放开她啊。
萧玄泽悄悄冲林子里的那些暗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下,之后就静静搂着她,一直等到她的哭声渐渐细下去,精神镇定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玉烟染闷闷地问。
“哭够了?”
“嗯.....”
萧玄泽这才叹了一口气,“我何时说我要走了?”
“嗯?”玉烟染悄悄眨眨眼,莫非自己会错了意?
“我只说我不再逼你,你就哭成这般,烟染,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啊?”萧玄泽当真又好气又好笑。
“我......我怕你误会我,真的,我不跟你离开,绝不是不在乎你,我太想同你在一起了,哪怕这中间有一丝一毫的波折,我都要担惊受怕,更不要说撒下这种弥天大谎了。你可想过,柔芙还在北晋呢,万一她受人挑唆识破我的身份,到时靖国和西罗都不会站在你这边,我不想你为了我左右为难。”
“烟染,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我刚刚的话还未说完呢!”萧玄泽捧起她的脸。
“啊......”玉烟染觉得自己傻了一瞬。
“我可以不带你走,可以让你回元京,甚至让你回宫,但是我的底线是,你一定要平平安安,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损,记住了吗?”
玉烟染愣了愣。
“你是我的人,身家性命都是我的,要是不能保证这个,我就把你捆起来关进自己殿里,从此以后谁也不让你见了!”萧玄泽故意凶她。
“啊......”
“怎么?不愿意?”萧玄泽故意皱起眉头,“还是做不到?”
“能做到!”玉烟染破涕而笑,“萧玥,谢谢你,我的确有不得不做的事,谢谢你谅解我。”
“烟染,我知道的,倘若易地而处,你要我放弃皇子的身份,以一届平民之身陪在你身边的话,我也难以接受,我本不该如此为难于你,是我太心急了。”
这不是简单的放弃的问题,他们从出生起就被世人以贵族相待,身份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血脉一样不可分割,是他们骄傲的一部分,主动放弃这个身份,也许比杀了他们还难以接受。
“你等等我,我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可好?”玉烟染噙着泪问他。
“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能帮你我便帮你,倘若帮不上,谁挡路我便杀了谁。”萧玄泽温声道。在靖国这三年不是一直如此?身份的骤然暴露,差点让他忘了自己想保护她的初衷了,真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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