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正在赵芊莹处等着消息，见她红着眼睛过来，连忙打发了下人问她。
展四夫人一见玉烟染就要往下跪：“长公主，您可要帮帮意如，别让她去北晋呀。”
“夫人您先别急，如果这事还有余地，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倘若真的到了这一步，该为她争取的我都会给她争取到。”
展四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意如去和亲必得是皇后，这样她在北晋皇宫才能有所保障，可北晋小皇帝连摄政王都能杯酒释兵权，他会甘心听靖国的摆布，立她为后吗？
玉烟染随后又去了太极宫，询问玉容涵，听他说完后她才唏嘘：“竟是这样……”
“萧澈那小子很聪明，他把主动权抛给我们，如果我们愿意让展家小姐和亲，就去跟他谈。”玉容涵皱皱眉，“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靖国在巴结他们北晋？哼！”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宜早定，萧澈小小年纪就承帝位，行事还有少年心性在，倘若真定下了和亲，等他来求娶时已是几年后，那时他若反悔，不光意如要受伤害，我们靖国也跟着丢脸。”
“那你看此事该如何？”
“放出消息，就说你要给意如赐婚。”玉烟染道：“萧澈若是认真的，态度不会这样暧昧不明，你在意的只是双方的姿态问题，他若肯和软些，你也不必为此事烦忧了吧。”
——
消息放出去后，先是展意如急急找到了她，这次她终于坦白了所有事。
“大长公主，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我的错......”展意如很是歉疚。
“罢了，弄成这样我们都没想到，我只问你，你可愿去北晋？”
“我......我......”展意如捏紧袖子顾左右而言他。
“你还真想去啊？”玉烟染惊讶地看她。
展意如低着头，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玉烟染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曼声询问：“这倒是奇怪了，你中意萧澈？”
她红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下来。
“这我倒是没想到，我们都以为他是一厢情愿呢，不过你当初既然肯带着他私自离京，想必也是有好感的，对么？”
“两年了，他还在问皇上要我么？”展意如鼓起勇气问。
玉烟染点头。
“单凭这一点，他就比世间许多男子长情了，也值得我为他远嫁千里。”展意如神色镇静道：“我的婚事耽搁至今已不会再有起色，他若明知这一点还愿要我，大长公主，这是不是能说明他的真心呢？”
“这......我们帝王之家，不能按常理推之，”玉烟染温声道：“但你说得没错，你留在元京未必是最好的，若他因为赐婚的消息有反应，你就愿意去北晋是吗？”
展意如再次垂下头，红了眼圈。
玉烟染猜度她神色，怀疑道：“你中意他，却不愿去北晋，是有别的原因吗？”
“大长公主！”展意如忽然哭着搂住她，伤心道：“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牵连整个侯府丢了皇家的信任，我不想六哥哥因为我一辈子回不得元京，母亲定会伤心死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的确，泰安侯府世代忠君，当初展决就是因为怕被玉兮捷怀疑不忠皇权才不敢求娶玉烟染，展意如若是被玉容涵误会勾引了萧澈，少不得要受流言蜚语，泰安侯府的名声就都倒了。
“意如，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玉烟染扶着她慢慢道：“你怎么认识萧澈这件事，千万要瞒住。不过……万一有一日被皇上发现，或者出了什么谣言让你们泰安侯府的信任受损，其实也没关系。”
“啊？”展意如愣了愣。
玉烟染道：“你要知道，皇家许以的信任并不是纯粹的，侯府的尽忠也不是无条件的，现有的利益关系一旦坍塌，再找别的关系补上就是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都是一样的，但这是下下的办法，你若以北晋宫妃的身份为靖国谋利益，那让你不得不放弃的东西会更多，会更加让你心痛，你可明白？”
“嗯......”
“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再熬一熬他，倘若他到了要立后的年纪还是不改初心，我跟摄政王会为你安排此事的。”
展意如心中明白，若真的如此，她的人生轨迹便从此截然不同了。
——
天裕九年，太极宫。
玉容涵吩咐许怀升道：“把那幅画再给朕瞧一眼。”
“是。”
画上女子巧笑盈盈，明眸善睐，活泼生动，呼之欲出。
许怀升伸头瞧了一眼，“这画的是......展八小姐？”
“原来他动了真心。”玉容涵将画放到一边，沉默了许久才道：“又一个傻了多年的，但愿他这份少年情意能得善果。”
许怀升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不敢搭腔。
往事随风，如今事事顺正，何必非要找当初那错果呢？
——
这一年，玉容涵封了展意如为泰清公主，朝野上下这才知道，展家八小姐竟要同北晋和亲了。
同年秋，她跟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启程离开了靖国，以皇后之名和亲北晋，萧澈亲自去了两国边境迎她。
她这一走，山高水远，跟元京的关系到底淡了，而她跟萧澈波澜壮阔的帝后一生，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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