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带着一只猫一匹马过去,还驮着诸多行囊,颇为不凡,自然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众人看着他,谈话也顿了下。
道人则颔首致意,这才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将三花娘娘的锦袋取出来抱在怀里,以消解暑意。
这天气真是有些热。
歇凉的商旅行人看了他几眼,这才继续谈论起先前的话。
主要在讲话的是几名江湖闲散人和两名镖师,大抵都是走江湖的,碰在一起,便打声招呼,互相攀谈几句,能分享一些信息是最好的,分量不了找些乐子打发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其余人多数是在旁边听个热闹。
方才正在聊的,似乎是这条路上的妖鬼之事。
“那只山妖整天出没在那座桥上,叫人背它过桥,终于是遇到了狠人。”一个江湖人说道,“听说上回西山派的好手来这边做什么,那家伙长得比牛还要壮三分,西山派的刀剑在他手里都像牙签,那妖怪竟也敢出来,叫他背它过河。那位英雄一听就知道这是妖邪,却也不怕,愣是把它背起过了河,说是那妖怪中途变得有几千斤重,他也没有把它放下来,直背到没有树荫的太阳底下,才抽出刀子一阵猛砍。”
众人听到那妖怪变得有几千斤重,都睁圆了眼睛,听到江湖豪杰竟艺高胆大至此,直将妖怪背过桥、抽刀相向时,又惊叹向往不已。
“那妖怪死了吗?”
“听说变回了原形,跑掉了。”那名江湖说道,“西山派的弟子虽然厉害,到了山林中,却也不可能追得上山妖,只得让它跑掉了。听说整个刀子上全是绿血,洗干净之后,到了晚上月亮底下还发绿光。”
“真是妖怪啊……”
众人一时听得称奇又害怕。
三花猫也一脸专注的听。
“这几年来,这条路上也越来越不太平了。”一名镖师感叹,“有个王善公守着都不行。”
“可不是嘛。”
“诶你们谁又听说了牛村的事情?”
“牛村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可比那山妖吓人多了。”
众人听这镖师这么一讲,尤其镖师语气放得低,似乎自己也觉得胆寒,都觉得害怕,没敢吭声,却又盯着镖师,想要听听怎么回事。
“说是牛村有户人家,就住在官道边上,平日里也挺心善,但凡从他家门口路过的,谁口渴了去讨点水,或者干粮带得不够去换一点,他们家都会欣然应允,从不敷衍,你们谁记得?”
“是不是挨着官道有个猪圈那家?”
“对对对!就是那家!”
“我去他家讨过水!是个好人家!当时正是桃子熟,还分了我一个桃子吃!”
“我也记得那户人家……”
“他家还有个儿子,也挺机灵。”
“那户人家怎么了?”
就连坐在旁边的道人也皱着眉头回想了下,但是在记忆中并没有这户人家,只得放弃,转而看向镖师。
众人也全都看向这名镖师。
“也就前些天的事。说是有一天,有个姑娘到了他们家,模样长得颇为俊俏,自称住在靠近南画县的一个村里,离那里也就二十里远。前段时间父母害了病,双双亡故,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只得去投奔栩州的亲戚,路过这里,又渴又饿,于是来讨口水喝,讨点吃的,顺便问一问去栩州该怎么走。”镖师说着顿了下,“那户人家的主人见她生得俊俏,说话也像那么回事,甚至像是读过几天书,起了心思,于是就以天晚为由让她在家中留宿一夜,明早再走。到了晚上,妇人还将她带到屋中,拿出鞋底给她绣,结果那姑娘接过针线,没两三下就将鞋底纳好了,针脚又密又整齐,看得妇人大吃一惊,于是对她喜欢得很。”
镖师喝了一口水。
“妇人将男人拉到里屋,商量了下,发现都很喜欢这姑娘,出来的时候就对她说,反正是要去栩州投奔亲戚,栩州千里之遥,去了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亲戚,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家儿子。
“那姑娘想了想,便点了头。
“说自己本身就要嫁人的,看他们心善,家庭和睦,愿意给他们操持家务。
“于是这家人高兴得很,第二天就出门筹了点钱,生怕她反悔,很快就举办了婚礼。”
听到这里,大家都不知道恐怖在哪里。
反倒颇有些江湖美谈佳话的意思。
人们很喜欢传颂这样的故事,善人有善报,缘分和美好,都是让人着迷的事。
“当天晚上,入了洞房,老两口还叮嘱了儿子好好对人家,然后关好了门,回房休息。只是睡到半夜,妇人忽然做梦惊醒,梦见自己儿子一脸惨状的对她哭诉,说自己已经快被吃光了。妇人怕得很,叫醒自家男人,男人却说是她得了好儿媳,高兴得傻了,叫她去睡。
“直到妇人再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再次叫醒男人,老两口才点燃灯,开门呼喊儿子儿媳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鼓起勇气去开儿子的门,也发现门被锁死了,直到他们叫来邻居,一同把门撞开,这才看见,里头赫然躲着一个凶厉丑陋的怪物,那怪物见到外面人多便撞门逃走,而他们的儿子已经被吃得只剩骨头了,床上鲜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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