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片大片的梯田,自然也就有了村寨,多隐匿在林间,是些古老俭朴的土屋茅舍,但又与山下的房屋不同——这里的房屋大多矮矮小小的一栋,几乎都是土墙,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一栋栋组成院落,院落又组成村寨,像是无数蘑菇长在山间。
走着走着,猫儿忽然停下脚步,仿佛有所感应,看了眼马儿背上的行囊,又看向道人。
道人与她对视,没有说话。
可他自然也感应到了——
行囊中的四方灵韵都有异动。
最后一方灵韵果然就在这山中。
“云州之南……”
云州之南大山重重,没听说过有多少独特奇异之地,一路走来也算走了不少地方,四方灵韵都没有过异动,如今来到这里,也算是不出所料的给与了宋游提示。
最后一方,五行应是主木了。
不过这座山中虽然灵气浓郁,灵韵也很独特,却并没有独特到有另一方灵韵诞生于这里的感觉。
道人带着疑惑,继续往前。
黄昏之前,终于翻上这座山。
到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赫然是这片大山间最高的山,所有梯田都在脚下,视角也变成了俯视,能够更加清晰客观的感受到大山的险峻陡峭,也更加惊叹于在这片大山间开垦出田地有多么不易。
环顾四周,虽然没有身在画卷中、行走于田埂上体会到的风景精致,也没了那种清风拂过、梯田倒影的惬意舒适,可入眼所见的却全是梯田,充满整个天地间,如山如海,几乎是汹涌而来,冲击人的眼球。
“真是壮观啊。”
“可不是嘛……”
“可是村寨在山顶,梯田在山中,村民外出劳作,上山下山,也不容易吧?”
“也有在山间的村寨。”刘姓中年人擦了擦汗,“不过也不容易,农人种地为生,哪有几个容易的?”
“有理……”
“这里便是坝树,先生迎着东方,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悬崖边上,走不通了,看见一片蓄积的白云,就是龙腾之地了。”刘姓中年人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带先生去寻个好地方。”
山顶走起来反倒轻松些了。
中年人累得不轻,却也没有说放弃,而是依然带着他往前走。
没有多久,便走到了悬崖边。
宋游等人是从坝树的西面上来的,这里坡度较缓,但也翻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山,每一重都比之前更高,这才来了这里,可东面却是一面陡峭至极的断崖绝壁,真像是大山在此处断裂一般——从山顶往下看,最初十几丈还略微有些倾斜,勤劳顽强的高山人也在这里开垦出了田地,可十几丈后,便是几乎垂直往下,只有少许顽强的草木可以在悬崖上生长,而没有人可以下得去。
梯田也在十几丈后戛然而止。
“先生看见下方这片田了吗?我们每年开春前来这里守候真龙奇景,就是在这里等着,也有的就在山顶等着,甚至有的隐士邀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一边守候一边饮酒作乐,但我喜欢在下面等,那里离白云更近。”
宋游低头往下看去。
如刘姓中年人说的一样,悬崖下方不知多深,蓄积着滚滚云雾,像海又像池。
远处也是滚滚云海。
却是不止脚下这座高山,远处还有一连片的山,虽高度比坝树略逊,却也差不了多少,山体都笼罩在滚滚白云间,只有山头在茫茫云海间探了出来,几乎绕成一个圈,在视线的远端相连。
群山靠内的地方都是断崖,围出这么一个巨大的白云池。
难怪有人会说它直连地心。
宋游光是站在山顶看着,尽管视线被白云所挡,也有一种它深不可测、没有底的感觉。
“刘公请看左边,那块梯田旁边,有一棵树,树下有片空地。”
宋游指着远方一个地方对刘姓中年人说:“我们今夜就在那里露宿,刘公登山已然疲累,还有正事,就不必再跟着下去了,免得等下还要辛苦爬上来,只记住这个地方就是。”
“那好,我们先去附近村寨中转一圈,明早再来这里寻先生。”
“明早……”
宋游站直身体,环顾远方,既看滚滚云海也看云海上的环山,看这深不见底的白云池。
此地灵气越发浓郁了,灵韵中也有了些特别的感觉,似乎说明确实有一个了不得的存在曾在下方出没,不过对于自己要寻找五方灵韵中的最后一方,却是仍旧没什么感觉。
“此地风景甚好,趁着离开春还有好几天,我们打算先随处走走,看看风景,估计还会去远方的群山上走一圈,看看这连成一圈的山到底能不能从一头过去又从另一头走回来。等走回来,再来此处守候。”宋游稍作迟疑,“刘公如果有事要忙的话,就请两三天后再来这里寻找我们吧。”
“先生要去绕山?”
“正是。”
“那可远着呢……”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
“那便请先生万事小心。”刘姓中年人与他拱手,“三日之后,刘某的蚕丝多半也收得差不多了,那便三日之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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