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吴女侠已经端起碗来了:“不过那林德海家中也有一个儿子,是在外面和一个女人生的,前年还把那个女人接了回来,又再取了一门妾,家中除了仆人差不多是一妻一妾一子,他估计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也没把他们送走……”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筷子刨得碗叮当响,把一碗汤饼几乎都赶进了肚子里,这才说道:
“你猜那舒一凡做了什么?”
“再来一碗吗?”
“好!”
于是又给她点了一碗,依然加肉。
“大家都以为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实也差得不多……他也留下了林德海的儿子,告诉他自己姓甚名谁,让他好好习武,以后长大了好去报他的杀父之仇。”吴女侠说着笑了一声,“这人也是一身骄傲,难怪说书先生把他捧得那么高。不过他没有杀林德海的女眷。”
“这样啊……”
“是不是觉得我比那些说书先生讲得好些?”
“是……”
“你一个道人,也喜欢听这些?”
“也能品到一些江湖气。”
“哪有什么江湖气?不都是一群苦哈哈?要能吃上更好的饭,谁愿意干这种事?哦那些脑子有病的人除外。”
吴女侠摇摇头,专心吃汤饼。
宋游也低头吃着,碗中还剩一半。
这家羊肉汤饼也是宽面,不过与南画几乎两三指宽的汤饼不同,这家大概只有一指宽,也比南画的汤饼更薄,是抻扯过的。羊骨熬出来的汤底加上芫荽葱花和几片切薄的羊肉,也算有滋有味,细细一品,还能从汤底中品到一点香料的味道。
对了,这里是西城。
很多从西域来的商人都在这边,白天路上都见过不少,西市也许也有着整个大晏最丰富的香料,不知价钱如何。
有空了得多去转转。
与宋游不急不忙的吃相不同,江湖人吃饭雷厉风行,像是有人要和她抢一样,等吴女侠把第二碗也吃完,宋游这半碗才差不多也刚吃完。
“饱了吗?”
“饱了!”
“还可以再来一碗。”
“没那么大肚皮,再说了,现在天都要黑了,今天没听说宵禁解除的消息,咱们该回去了。”吴女侠起身了,“去结账吧。”
“好。”
宋游结了账。
居然也吃了大几十文钱。
随后两人一猫沿着街道往回走去,街上行人已经变得很少了。
这边比不得那几条以繁华、夜市或花柳出名的街巷,晚上没有多少灯光,只有天边一抹火红,火红上边又是绝美的渐变色,两旁古建筑的檐角与被磨得光滑的石砖地面偶尔倒映着这些光彩,行走其间,也觉得心静。
“这几天宵禁,商铺都早早关门了,天一黑也没多少人出来走了,往常的时候,会比现在人多一些,也还有几家店铺开着。”
“为何宵禁?”
“还不是妖怪闹的……”
“天子脚下妖怪也这么猖狂啊。”
“天子脚下不也天天是命案?长京城的捕役恐怕是天下最忙的捕役了,人都能杀人,妖怪本事更高,更不好捉,岂不是更好作乱?”
“是杀了人吗?”
“岂止杀了人呢,杀的还是大官,还不止一个,不然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听说长京城有城隍。”
“不灵噻。”
“……”
宋游微微皱着眉头。
“别惊讶!”吴女侠呵呵笑道,“在哪都是一样,人越多的地方,钱越多的地方,权力纠缠越复杂的地方,就越乱!别说天子脚下了,说不定要是天子不在这里,还没有这么乱呢!”
“原来是这样。”
“我可没说什么啊……”
“是。”
“咱们说话得小点声了,不然被人听到,多少得吃些苦头……”
“嗯。”
“反正你早点歇息,等禁军啊县尉啊还有别的什么把事情查清之前,晚上就别出去走了,也把窗户关紧,晚上听到动静别出去看,就算你有本事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长京来了,就好好逛逛,好好享受一下长京的繁华。”
“有理……”
宋游点着头。
停顿了下,又说道:“只是在下一路走来,钱财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不知女侠是否知晓适合道人的来钱法子。”
“嗯?”
吴女侠疑惑看他。
三花猫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在前头,闻言也回头来看他。
吴女侠仿佛来了兴趣,嘴角带起笑意,思考许久:“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来钱,我也没见别的高人有缺钱的时候,让我想想……”
“……”
“有了!你肯定会法术吧?那个、那个逸都那个、凭空偷钱的那个,你会不会?你要是会,我带你去一个恶官的家里!”
“在下没有那个本事。”
“那你会什么?算命?可以去找那些达官贵人,我觉得也来钱。”
“也没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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