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楠,要不,你去你舅舅家躲几天?”
王玉楠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又一连串的痛失了儿子与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痛彻心扉的苦。所以勉强撑了一天就病倒在床再也起不来。而朱县令的人来通知王玉楠时,本来正在屋中睡的迷迷糊糊的她,突然间就睁开眼,使劲全力将老伴、女儿和儿媳喊进来,张嘴的第一句话便是帮女儿安排后路。
三人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都很好奇这人前脚才刚走,怎么没在跟前的郑氏却已经知道了?
“你莫不是病糊涂了?你兄弟一家几年前都搬去了汴州,据此好几百里呢,让玉楠怎么去?”王老汉心里也很烦,当下跟老伴说话语气便不是特别好。
“就因为远,才安全,咳咳........”正说着话,郑氏突然就猛烈咳嗽起来,丁氏和王玉楠慌忙一个上前帮着拍背,一个去端水。
“娘,您先别急,慢慢说。”王玉楠抚着母亲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不能慢了,万一.......万一那姓左的再派人来抢........我的闺女啊,你要怎么办?咱斗不过人家.........”郑氏说着便老泪纵横的哭起来,“咱们家已经没了你哥,不能连你也.......”
丁氏端着一碗水进来,喂婆婆喝过两口,便拿帕子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说,“娘,您说的对,越远对妹子来说就会越安全,只是,咱这两年很少跟舅舅家有书信往来,只知他们在汴州,但具体哪里又不是太清楚。再者说了,妹子从小到大不也没有出过远门吗?这冷不丁的要去到那么远,她一个人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总得活命重要吧?你舅舅的五个儿子里,其中的一对双胞胎都在汴州知府的衙门里当差,玉楠只要能走到汴州,相信找到他们并不难。”老太太此时看起来似乎特别清醒,她拉着女儿的手抚摸着对她说,“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姓左的有权有势,咱惹不起还躲不起?闺女,你这条命可是你哥和淳儿换来的,若你不好好珍惜,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爷儿俩?”
听闻此言,王玉楠和丁氏均低头摸眼泪。
隐隐约约间,王玉楠似乎听到一个抽抽搭搭的声音在耳边道,“爹,姑姑真的不能在家里待了吗?她真的要听奶奶的去舅爷家?”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淳儿的。
王玉楠惶然抬头四顾,但周围除了家里熟悉的桌子椅子柜子以及简单的摆设外,哪里又有侄子和大哥的影子呢?
“玉楠,你怎么了?”丁氏抬头好奇的看着她,问,“你找什么呢?”
王玉楠默然想了会,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一家四口后又商议良久,最后决定听从郑氏的安排,明日一早王玉楠动身去汴州舅舅家。
这天夜里溪水村无波无澜,看起来异常安静,然而到了次日清晨,王家的屋子里却猛然传出一声哭嚎声。
“娘...........”
王家老太太走了,在昨儿夜里安排好女儿的后路后,便悄悄的咽了气。脸上除了带着淡淡的哀愁外,平静的就如同睡着了。是以睡在外间的王老汉竟毫无所觉。
王玉楠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为母亲守丧就离开,也因此只能将离家的计划往后拖。
“爹,奶奶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王淳撇着嘴很想嚎啕大哭,然而鬼是没有眼泪的,就算他哭的再大声,再悲伤,也如同干嚎一样从外观是见不到任何效果的。
王老大也很吃惊,昨晚他和儿子在家里一直待到凌晨才离开回了坟地,那时候他确信他母亲还是好好的--起码看起来并没有魂魄离体的迹象,不像他和儿子那时候,刚一咽气灵魂就“嗖”的从身体里出来了。
但这到底能说明什么呢?他也不太懂。
不过更奇怪的是,母亲既然已经咽了气,那么她的灵魂呢?按说她现在应该跟他们爷儿俩一样才合理。可她魂呢?
“淳儿,趁现在太阳还没出来,赶紧找找你奶奶的鬼魂。”
“好。”
爷儿俩找完家里,又接着往周边找过去。
半个时辰后,爷俩气喘吁吁的回到坟地里。
“真是怪了,怎么会找不到奶奶呢?”
这个问题王老大也不知如何来回答,因为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整个人也是懵懂的。但隐约间却也明白,母亲的去世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王家老太太死后第二日,左二带着一名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以及十来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来到溪水村王家。
“王姑娘,我们家公子听说令堂去世,特意大老远的帮你们从万佛观请来了万越道长做法事,听说过万越道长吗?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请来的。怎么?不谢谢我们公子?”
王玉楠如今重孝在身,一身白衣加上泪眼连连的表情,倒让左二又看出另一番我见犹怜的风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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