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旧日生物发生交集,最让我觉得恐惧的,就是它们总会给我带来一种不真实感。
没办法分清真实与虚假,没办法分辨出现实与幻觉。
真与假,实与虚,在此时此刻似乎都融合到了一起,没有绝对的真实,也没有绝对的虚幻。
我所处的这个空间,不该存在于世上,应该只存在于噩梦之中。
娑婆寺没有颠倒,真正被颠倒的是我们。
在我们头顶正上方,就是我们最初下来的那个入口,老和尚还盘腿坐在一边,不断的拨弄着念珠,似乎是在念诵经文,隐隐约约能听见他的声音。
而另外一边,则是释迦牟尼佛的坐像,它在我们眼里也是倒着的,头顶直冲着我们,整个坐像都被固定在了“天花板”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那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让我忍不住挪开了步子。
“尔彼身在哪儿?”我低声问何息公,语气里很明显的透出了恐惧的味道,整句话都是颤抖着问出来的。
站在我身边的落恶子,似乎也被这种景象震撼了,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一会看看头顶上的老和尚,一会又看看旁边的释迦摩尼坐像,眼里有种人性化的混乱感。
“就在那儿。”何息公凑到我耳边,声音很细,似乎是不敢放大音量,生怕把那个我看不见的怪物惊醒。
他说着,还抬起手指了指。
何息公指的是我们左上方,也就是娑婆寺最阴暗的两个角落之一,那附近的油灯较少,靠后的位置更是一盏都没有,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在这时候,我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感。
在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都潜伏在那儿,只是被黑暗笼罩了身子,没有被我们直接看见。
“你要的法印呢?放在哪儿了??”我有些着急的问道:“咱们赶紧拿了就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太危险了!”
何息公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法印的踪影。
在这过程中,我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对他的警惕也提到了最高。
他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现在也应该暴露点蛛丝马迹了。
找了半天,何息公忽然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无奈:“那个法印被它的气挡住了,就跟鬼遮眼一样,根本就是不可见的啊!”
“不可见的?”我一愣,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有必要骗你吗?”何息公无奈道,也不再解释,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忽然拿出来了两个面具。
没错,那应该是面具,而是还是我见过的。
在海南的龙王村,养九生似乎就拥有一个这样的面具,最后还被司徒拿走,不知道是弄去当证物还是搞研究,反正我觉得这面具挺普通的。
面具通体雪白,没有别的花纹,也没有别的颜色,应该是石膏做的,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单调,只有单调跟沉闷足以形容这个面具。
看似是按照人面五官制作的,但都只有一个轮廓,细节没有半点刻画,连五官的边缘都刻画得很模糊。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双深陷的眼眶,确实让我有点不舒服,感觉心里毛毛的。
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躲藏在面具后面,正在通过那两个深陷的眼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外界,也在观察着我们。
“戴上。”何息公低声说道:“这面具的中间夹层藏着气脉,是根据旧日时期的一些图腾制作出来的,戴上之后就能看见那些不可见的东西。”
我接过何息公递来的面具,没有立即戴上,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如果我要杀你,用不着这么麻烦。”何息公低声道:“我只是想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咱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明白吗?”
“这面具我见过,养九生应该有一个.......”我皱着眉,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这到底算是什么?是法器?”
“算法器,但也不全是,大多是在做祭礼的时候用的,跟道家的道袍一个意思。”何息公解释道。
按照何息公的说法,这面具的名字有很多,起码在他们旧教内部,许多信徒对这种面具都有各式各样的称呼。
有先生将其称为“无面”,也有一些普通的信徒,称它为“苍白之面”或是“无面目的脸”。
这种面具是根据黑袍之王的信仰来的,从无面目三个字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这面具的模样.....也确实配得上“无面目”三个字。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面具都是一种装饰物,旧教里几乎人手一个。
但真正拥有旧日生物些许力量的面具,只有几位先知才够资格拥有,其余那些信徒拥有的面具,不过是最普通的面具罢了。
没有力量,只能作为装饰用,在进行祭祀或是集会的时候,他们才会戴上。
像是何息公递给我的这种面具,似乎能跟旧日生物产生一定的联系,从而让旧日生物认为我们是同类,或是认为我们是最忠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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