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豆大的泪珠,顺着斯凌雁的眼角流下,在脸颊上滑落了一道清澈的线条,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地上。
溅起了阵阵水花。
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像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斯凌雁的整张脸都已经憋得通红。
至始至终,她眼眶中的那轮黑眸都死死的汇聚在了我的身上。
就像是渴望着什么似的,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依稀间,我甚至能够看见她的下唇,逐渐流淌出来的鲜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就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宛如一个大染缸,在我的胃里疯狂的翻转,一次次的折磨着我残缺的身躯。
我不由皱着眉头,从烟盒内掏出一根烟点燃,低沉道:“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当挡箭牌,根本就不管用!”
“不!这不是借口!更不是挡箭牌!这是真的!尹星,我真的很在乎你,从一开始就是,非常非常在乎!所以,我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怕你不能照顾好自己,更怕你没有钱来支撑你现在的生活!我很内疚,我非常内疚,所以,我才想要补偿你!”
斯凌雁的泪水,就像是打开了的水龙头似的,川流不息,源源不断。
斯凌雁的眼眶,已经是通红的一片。
木制的地板上,全部都是晶莹的泪水。
斯凌雁哭的非常伤心。
随着她的哭泣声,那些早已被我尘封在心底深处的往事,就像是梦魇似的,又一次涌向了我的脑海。
如同幻灯片,一遍遍的回荡。
我想起了她在公园内对我说的约定。
更想起了斯凌雁追求的天空牢笼。
无数的孩子在我们的身边欢声笑语。
以及新叶音乐社倒闭的那天,斯凌雁就这样站在音乐社的门前,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任凭豆大的雨点拍打她的长发,哪怕全身都被雨水浸湿,她都不在乎。
……
我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寒凉。
像是毛骨悚然,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回不去了!”我冷冷道。
我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感情。
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听完我的话,斯凌雁沉默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黑,到后来,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
斯凌雁的身体轻飘飘的,她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宛如一滩烂泥似的,直挺挺的坐在床边,无奈的叹气发愣。
“是啊,回不去了。但不管怎样,我还爱你,只是……只是不喜欢你了。”
斯凌雁的声音很小,小的就像是嘴巴说给鼻子听似的。
我的心有些绞痛,但我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都压在了心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堆积在胸膛里的烟雾连同浊气一并吐出。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才敢感觉心情好受了些。
“随便,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从容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倦的缘故,我累的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斯凌雁就这样坐在床边,发着呆。
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从大地上消失,斯凌雁这才仓皇的站起身,语无伦次道:“天都黑了,早点休息吧,我去给你做饭,我做的饭……最拿手了……你应该会喜欢吃的……”
不等我回应,斯凌雁就憋着通红的脸,扭过头打开了房间的门。
随着一阵脚步声和厨房门打开的声音,我听见厨房内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过了一会,油烟机的响声和食物倒进油锅的声音也徐徐在我的耳边响起。
听到这些声音,我居然觉得有些享受。
我不由眯起了眼睛,任凭这些愉悦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这才是真正的家的感觉。
我突然又想起周瑶了。
虽然,我经常和周瑶拌嘴,但仔细想想,她也为这个房子付出了很多。
至少,曾经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每天都会给尹兰兰做上美味的佳肴。
模模糊糊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牵着尹兰兰的手,和她一起在清晨的小路上漫步。
走着走着,我突然看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破旧的婚纱,站在电线杆的旁边。
虽然是背对着我,但婚纱上的满天星图案,却格外的美丽……
“尹星,给,该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顿时在我的耳边响起。
一下子把我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我不由睁开了眼睛,恰好和斯凌雁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她双手捧着一碗盖浇饭,眼神中写满了期待。
我的思维,还沉浸在了刚才的梦里。
我压根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接过了斯凌雁手中的饭。
随着扑鼻而来的香味,我才发现,这是一碗肉末茄子蛋炒饭。
这几天,我每天都在啃干面包,喝着凉水,从来都没有吃一口热乎的东西。
突然间,有这么一个热乎的美食放在了我的手里,我的味蕾一下子被打开。
隐约之中,我甚至还感觉到口腔内逐渐分泌出的口水。
我不禁咽下了一口唾液,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热乎的米饭掺杂着肉沫的嚼劲和茄子的滑嫩,顷刻间在我的口腔内回荡。
幸福感,蓦然间涌向了我的身躯。
我拨动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吃的满嘴都是米饭。
或许是我吃饭的样子太过于狼狈,斯凌雁已经看呆了。
直到我抬起头看她,她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怎么样?好吃吗?锅里还有呢,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
听完斯凌雁的话,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三下五除二,一阵风卷残云,把碗里的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我放下空碗的时候,斯凌雁已经端着一杯水走过来了。
我也没有犹豫,抓起杯子把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后,我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而,这一刻,我也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我和斯凌雁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就仿佛刚才的这一顿饭,把原本冰冷的关系,再一次的拉进,让我对斯凌雁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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