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镶在心中默默感叹着,很快她前面的人就都进了场,她便把装着考试用具的布包递给衙门两旁的捕快,跟着就挽起宽大的袖口、衣服下摆。
花老爷子是她和苏栩以及他们学堂另外三个要参加县试的师兄的保人,待会儿进了场,还要在唱保时进行个当面认证,此时便来到花镶旁边。
花镶这边的搜身检查很快就完了,等到她带的那些吃食用具也被详细地检查过,捕快便把布包递给她,笑着说了声:“请进吧。”
都是县里的人,大家很熟悉,花镶朝他们点点头,提着布包走了进去,而这门内,又是一个队伍。
刚刚经过入场检查的,还得继续排队,县令齐大人就坐在一个黑漆桌案后,拿着当初学子们在县属礼房报名时留下的身份信息亲自验证。
而考生们的保人,也都在一旁站着,等到了他们具保的考生时,便要过去人工认证。
之前花镶虽听爷爷说过这些,此时见到了,还是感叹不已,别看这时候没有扫描器,检查这块儿,也堪比后世的研究生考试了。
在花镶前面,站着两位同是此次考生的两个师兄,一个名叫周铭,另一个名叫朱驷,另一位师兄陆廷秀还在她后面。
花老爷子叮嘱孙女儿两句,就往前站在了最前面的周铭旁边。
前面的人都没什么问题,很快就到了花镶,她规规矩矩地在黑漆桌案三步外站好,行了礼,抬起头。
齐县令看了看这个小少年,知道这是花举人的孙子,对照着履历上的相貌描述,面上就带出几分笑意,由师爷唱保后,花老爷子也出来认证过,便拿起桌上的写着花镶姓名的卷纸交给她。
“按照卷纸上的座位号坐”,看这小少年的年纪就知道是第一次考,交给她卷纸时,齐县令温声提醒了一句。
“谢谢大人”,花镶双手接过卷纸,而后提起放到一边的布包,看着卷纸上的自己的各种信息和考号去找自己的座位。
她还以为这座位都是随便坐的呢,没想到卷纸上还有考号。
卷纸的质量很不错,一大张分三开,上面印着红格线,与她前世高考时的文综卷差不多。
花镶心里啧啧,古人在考试这块儿做得并没有比后世差多少呢。
她的座位号是天字戊号,考桌在右边南北向回廊的第八个,花镶走过去,注意到回廊外还有一丛刺玫花,不由心情大好。
巧的是,门外排队时在她后面的那位仁兄,考场座位也正好在她后面。
花镶看着一手提考篮一手拿着卷纸走来的人,伸手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
少年人却没看她,目不斜视地走去她后面的考桌。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考生们才全部进场,而这时天也大亮了,和昨日一样乌沉沉的,想来又有一场好雨。
齐县令见考生们全都进场入座好,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在回廊中心的庭院上来回走了两圈,说了一番训诫的话。
训诫完,便有捕快拿着写了考题的一块长木板,竖在那张黑漆桌案前。
这上午的考题,主要内容是四书五经的背诵,跟花镶以为的不一样,这位齐县令出的题不是常规的“贤贤易色。后三句内容为何?”
齐县令的题目是这么出的,《论语》学而第一的第一段,默写之。
花镶觉得,如果后面的题目都是这样的,这就比较坑了。
随便这么问四书五经中某某篇的第几段,那除非是将这本书烂熟于心的,谁能准确的写下来?
不过好在她记得,《论语》学而篇第一段,不就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她连草稿都没打,直接工工整整地写在了答题纸上。
一刻钟后,木板上又换了一张写好考题的纸。
花镶注意到,纸上的墨迹还很新,她小心地看了看就坐在县衙正堂前的齐县令,果然看到县令大人刚刚放下笔。
这还是现场出题的。
她再看了看前后左右回廊上的考生们,那一个个都乖得跟鹌鹑似的,庭院中间还有六个来回走动的监考官,这种场景下,即便成功夹带了,也没人敢抄吧。
正想着,就听照看着他们这一边的监考官道:“天字戊号,不要四下打量。”
花镶赶紧端正身体,去看左前方的题板。
只见题板上墨迹犹新的写着:孟子梁惠王上,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有感,孟子如何劝诫?
这是一大段的背诵,花镶记得很清楚,也不需要打草稿,但是之前爷爷嘱咐过,不要写错字、讳字什么的,她还是先写下来一遍,再誊抄吧。
草稿纸是县令训诫那会儿,监考官们发的,质量虽然不如卷纸,也都是不殷墨的好纸。
县试这第一场,上午主要考的就是背诵,共有六大题。
花镶都很顺利的写完了,检查过后,便等着收卷。
上午的卷子收上去后,也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主要是让考生去厕所,至于午饭,随便在考试中间吃两口就是了。
谁还给你专门留时间?
花镶上午喝了些蜂蜜水,有些想去放水,等考生们都去过厕所后,她才朝与她隔着庭院坐在另一段回廊上的苏栩扑哧两声。
苏栩站起身来,两人在花镶这边的回廊外会和。
上午下了会儿雨,幸好这会已经停了,太阳光还隐隐约约从云层中放射出来。
花镶从小就不跟师兄弟们一起如厕,苏栩知道她这事儿精的习惯,来到回廊右后方的厕所,便在外面看着,等她先入。
两人很快上完厕所,因厕所十几米范围内都没有洗手的地方,他们只得回到座位上,用苏栩带的水洗了洗手。
花镶则把还剩的大半瓶蜂蜜水分了一半给苏栩。
他们是来苏栩这边洗手的,苏栩前面是个衣服上带着补丁的年轻人,见他们又是洗手又是分水的,不屑地哧了声。
花镶听出这是在哧他们俩,半点没放心上,苏栩向来不是能忍的脾性,当下也用不屑地语气道:“鼻子不舒服到一边儿哼去,别在这儿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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