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判和柴主簿连忙答应下来,王主簿带几个人随扶摇子去取药材,张通判则带着几个兵丁跟在杨浩后面往西角楼大街跑。徐风清自带着剩下的继续往府库走。
杨浩急急跑向西城,那些百姓都跟在徐知府后面去看那谁也不知是什么热闹的热闹去了,倒没人跟着他捣乱。眼看到了西城境界,前方大街上忽有一个斯文公子,手里提着一只鸟笼子,摇头尾巴晃地走过来。
那位公子一路走,一路看些年轻貌美的大姑娘,正觉风景怡人,“春光”无限好,猛地瞧见前边急急跑来一个乞丐,微微一怔间,又看见那乞丐身后急急跑来的七八个大兵,这位公子顿时脸色大变,调头便往回跑。
杨浩人虽到了广原,心却还在荒漠,哪有心思管别人闲事,是以也没理他。前边那个公子却越跑越慌,他发现自己往哪儿拐,后边那群大兵就往哪拐,自己往哪走,那群大兵就跟着往哪走,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家门了,这位公子跑得一头大汗,猛地顿住脚步,发狠地道:“罢了罢了,你们不要追了,我把这只鹦鹉放了还不成么?”
那个乞丐没理他,从他旁边跑过去了;那个一手提着斧子、一手拿着掸子的人也没理他,从他旁边跑过去了;那些扛枪的士兵还是没理他,照旧从他旁边跑过去了。这位公子满腹纳罕,他看看手里的鸟笼子,又看看跑进自己家门的那三起人,便也跟在他们后面跑进去了。
原来这位公子就是叶家车行的少东家叶之璇,上一回他从“迎春阁”出来,被刚在家惹了一肚子闲气的程大将军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放走了他那只六十贯钱买来的雄鹰,从此得了“军人恐惧症”的毛病。
他喜欢养鸟、遛鸟,又怕被当兵的看见再逼他放掉,是以走在街上只要看见当兵的一定远远的躲开。近来程世雄率大军往北汉参战,广原城中只留下守城的一部分人马,城中街巷里难得见到官兵,他走路才随意了一些,不想今儿出门没多久,却又遇上了他们。
叶之璇回到家里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就见自己老爹率领一家老小正端端正正跪在院子里,台阶上站着那个长发披肩的乞丐,一手持斧,一手持着鸡毛掸子,叶之璇不由又惊又怒,冲上前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乞丐竟敢登堂入室,持斧抢……咦?”
他说到一半,忽地想起还有几个官兵在场,强盗打劫,官兵总不会帮腔吧,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莫非有什么是本公子不了解的?
这时就见他老爹回过头来,厉声喝道:“小畜牲,还不跪下!”
“爹……”
“跪下!”
叶之璇赶紧跪下,叶老爷回身伏地道:“钦差大人,小儿莽撞无知,钦差大人勿怪。”
“钦差大人?”
叶之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如罩云山雾海。自己家里虽说趁着几个闲钱,可毕竟只是个商贾人家,你就是去求,知府大人都不会进他的家门儿,可钦差……钦差那可是皇上派出来的人,那是天使啊,三使到我家来干什么了,怎么……怎么这位天子使臣比叫花子还磕碜?”
杨浩和颜悦色道:“叶老掌柜,事关数万生灵性命,还望叶掌柜仗义相助。本官此来,代表的是朝廷,你放心,如果车马民夫有什么伤害,朝廷自会抚恤补偿。因征用车辆造成生意停顿产生的损失,官府也会酌情赔付。”
叶老掌柜顿首,慨然道:“钦差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小人虽是一个商贾,却也懂得大义所在。纵然我叶家的车队全部葬送于塞外,这么做也是值得的。这件事能着落在叶家,那是叶家的荣耀,叶家的车子骡马每日行走各地,并不都在广原,但是小人马上开始准备,现如今正在广原的所有车辆、车夫,全部调集起来,赴府库听候大人调遣。”
杨浩大为动容,他没想到民间一个铢称寸量,经营买卖的生意人竟然这样知礼明义,他连忙把节钺交到张通判手上,上前扶起叶掌柜,欢喜地道:“叶掌柜深明大义,本官会把此事告知徐知府,由其上疏朝廷,为叶掌柜奏请表彰。”
叶掌柜听了连称不敢,眉宇之间却是喜气溢然,钱他有的是,唯独这名声和荣耀,却不是能凭万贯家财就能赢来的,若是朝廷赞许一声“义绅善士”,从今往后叶家在这西北地面上还是一个商贾那么简单么?叶掌柜确是诚心想为难民出一把力,如今意外得到钦差大人这样的许诺,惊喜之下转身便对儿子说道:“儿啊,这一番赈灾救民,乃是一桩极大的善行义举,你亲率车队,随钦差大人赴子午谷去吧。”
“啊?我?”跪在一旁没事人儿似的叶之璇哪知父亲一番苦心,想把这“义绅善士”的嘉奖封号戴到他的头上,一听这话愕然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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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赶到府库时,徐知府正在指挥人将粮食打包待运,见他赶到,徐知府连忙迎上来,拱手道:“杨大人,可曾调来了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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