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娃儿把茶杯放在桌上,笑道:“男人情意与女人是不同的。你若处之拙劣,那男儿家的情意就是这一杯茶,她喝了,你便没有,唯有一人可享。若你维护的巧妙,那他的情就如一井水,娘子可以好好思量思量。”
唐焰焰听得气闷,恨声道:“下辈子,我也做男人!”
吴娃儿想起杨浩在东京城种种行为,对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家中殚精竭虑,维持打理,如今奔波在外,还是处处小心,不禁悠悠叹道:“你只看到男儿风光,孰不知男儿自有男儿的苦,他们肩负的,女儿家又何尝知道?”
妙眸一转,瞧见唐焰焰无聊的模样,吴娃儿忽地展颜笑道:“行程漫漫,未免太过乏味,我有一种牌戏,十分得趣,娘子可愿一起排遣时光?”
唐焰焰怔道:“甚么牌叶?叶子牌么?”
吴娃儿笑道:“比叶子牌还要有趣,这种牌戏叫做麻将,规则倒也简单,杏儿,把张牛儿唤进来,把我那副翡翠麻将取来。”
唐焰焰是个牌迷,她生长于大户人家,各种牌戏都是熟稔的,一听登时兴趣起来,吴娃儿向她说明了规则,唐焰焰一听就懂,只觉这种牌戏诸般组合,妙趣横生,不禁跃跃欲试起来:“这牌戏倒也有趣,想不到开封还有这样好玩的东西。”
杏儿提了麻将匣子进来,一听这话,便傲然道:“这种牌戏,就是我们……”受吴娃儿一瞪,她便改了口:“呃……我们开封府南衙院使杨大人所创,当初只兴于青楼妓坊,如今许多豪门大户、百姓人家,都喜这种牌戏。”
“是杨浩所创?”唐焰焰心道:“那个家伙授我的象棋走法倒是十分得趣,不知他如今又淘弄出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船行悠悠,前方一箭地远,一艘小船儿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公子折、童子吴,村妇唐,三人之间两条船儿,却是谁也不曾注意彼此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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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运输本来就是日夜行船,热闹非凡,如今汴京缺粮,正使旧法儿加紧运粮,河道上的船只更是络绎不绝。魏王赵德昭的大船前面有两艘小船开道,旗帜摆处,一般般商船、货船尽皆驶到岸边,候钦差大船驶过,才又鱼儿一般散布到整个河面上。再加强巨帆和两大排桨手,行程倒也迅速。
慕容求醉与方正南站在船头,三司使楚昭辅的两名亲随李晋、伍告飞站在左边两三步远,程羽、杨浩、程德玄站在右侧,各自私语谈笑,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慕容求醉与方正南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扭头看向杨浩道:“杨院使,你是钦差副使,不知此番南去,如何行止,你心中可有定计啊?”
杨浩道:“各路差使尽已派遣下去,千岁代天巡狩,只是督促地方用命,是以倒也不必有个确实的去处,尽可一路行去,随走随停,随时处理诸般难处。”
“可笑!”
慕容求醉晒然一笑:“你要千岁漫无目的,走走停停,那要耽搁多少时间?依老夫看来,我等当扬帆直奔最南端,自尾而回,从最远端开始,一处处督促购粮、运粮,如结网而哄鱼,驱之用命,竭诚北运。”
杨浩解释道:“慕容先生此言差矣,时不我待呀,如依此法按部就班,还是要来不及的。地方官吏良莠不齐,有的是肯竭诚用命的,有的不免要搪塞推诿,从中渔利。我们此行,只管对症下药,处理一处,便有杀一儆百之效,以点带面……”
“无知!”
慕容求醉把胡子一翘,冷笑道:“观你在南衙所为,老夫就晓得你的为人品性,嘿!原来你是要故意寻人岔子,试图用严刑酷法行杀鸡儆猴之用,我大宋素来优待士子官吏,从不以苛政暴律治理江山,你用强拆汴京建筑的法儿来对付江淮官吏,无疑自毁是长城。”
杨浩心中大为不悦,但是知道他是赵普心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慕容先生,须知乱世重典,事急从权,如今开封……”
“糊涂!”
慕容求醉慷慨激昂地道:“你这是陷魏王殿下于不义,如此一来,天下官吏、士子们将会如何看待魏王千岁?你这人做事莽撞、不计利害……”
慕容求醉唾沫横飞,又如舱底河水般滔滔不绝讲出许多道理来,三司使的李晋、伍告飞一番看着热闹,程羽、程德玄面有愠色,程德玄几番要上前理论,都被程羽拉住,只留杨浩站在那儿被慕容求醉贬斥的狗血淋头。
杨浩终于火了,变色道:“慕容先生,此番南下,以魏王殿下为钦差,杨某与三司使楚大人为副使,慕容先生只是一介幕僚,唯可建议罢了,杨某年轻识浅,需要先生的指点,但是不需你的指指点点。还请先生自重!”
杨浩说罢,把袖一拂,返身便走,慕容求醉虽不是官儿,但是做为当朝宰相的心腹幕僚,就算朝中百官哪个不敬他三分,如今杨浩丝毫不给他面子,气得慕容求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一旁方正南赶紧劝解道:“哈哈,算了算了,求醉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棒槌官、强拆杨,满汴梁城里头就这么独一份儿,连王相公都吃过他的瘪,求醉兄不必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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