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若有所思地道:“你的义父曾任监军多年,颇有战功,你原来……一直在他身边吧?”
“是。”
“唔……你随你义父这些年,亦粗通武略,这些年来,你侍候朕尽心尽力,朕欲封你个武德使,随晋王一同南下,立一份功勋回来,挣一份功名光耀王氏门庭,你意如何?”
王继恩略微一呆,随即便道:“奴婢虽在军中见识过调兵遣将的本事,却哪比得上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不过听命行事,冲锋陷阵,做一马前卒,奴婢还是使得的。既在晋王驾前听用,奴婢只管听、只管行,想来是不会给官家丢脸的。”
“唔……”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诏令一下,你便随晋王赴江南。对了,你去传旨,令赵光美马上入宫,赴大内见朕。还有,吩咐礼部,拟定对杨浩的褒奖,对焦海涛、张同舟的嘉奖。”
“遵旨!”王继恩慌忙领旨去了。
赵匡胤步入大内,面色沉郁地步入御花园内,忽见永庆双手叉腰,站在院中大呼小叫:“真是些废物,一棵树都爬不上去的?快去,搬梯子来,不不不,拿锯子来……”
高处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学着她的声音道:“真是些废物,真是些废物,一棵树都爬不上去的……”
赵匡胤一听就晓得是那只学舌的贱鹦鹉,不禁啼笑皆非地站住脚步,问道:“永庆,你又在这里顽皮了?”
“爹爹!”永庆扭头看见是他,忙跑到他身旁,气愤愤地道:“不是永庆顽皮,人家的珠玉钗子被那贱鸟儿叼走了,放在树杈上就是不肯还我,拿瓜子儿哄它也不下来……”
那鹦鹉站在高枝上得得瑟瑟地叫:“不是永庆顽皮,不是永庆顽皮……”
赵匡胤抬头一看,只见旁边一棵高高的银杏树,碗口粗的树干、数丈高的树冠,树干笔直,要那些小黄门爬上去也着实地难为了他们。
赵匡胤不禁失笑道:“左右不过是只扁毛畜牲罢了,虽能学舌,却不通人性,你要同它讲理,岂非对牛弹琴?”
树上鹦鹉又叫,赵匡胤学了个乖,绝不同它对骂,他双眉一振,喝道:“你们退开。”
赵匡胤对着那棵银杏树屏息站定,突地霹雳般一声大喝,一双铁掌齐出,“砰”地一声击在树干上,那只鹦鹉立即展翅飞了起来,一树积雪盐沫儿般飘洒下来,只见那树冠摇动了几下,发出“喀喇喇”的响声便向外侧倾倒,赵匡胤这一掌竟把那碗口粗的大树震断了。
“哇!爹爹好厉害的功夫!”永庆公主雀跃地跑到跌倒地面的树干处寻索一阵,拿着她的钗子欢喜地跑了回来,赵匡胤刮了下她冻红的鼻头,宠溺地道:“好了,快快回殿里去吧,天气寒冷,小心着了凉。”
他目光扫过那断裂的树干,不由微微一怔,说道:“这棵杏树已然死掉了的,树干都枯了,怎么还立在御园之中?”
旁边一个小黄门赶紧应道:“官家,这是春天才移植过来的一棵树,当时只是有些打焉儿,也不晓得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所以就没忙着更换。待开了春,这棵枯树就要挖了去的。”
“唔……”赵匡胤举步前行,未行几步忽地站住,回头又向那棵断树看去,几个小太监拖着断树正往外面走去,赵匡胤若在所思,半晌之后喃喃自语:“树挪死,树挪死,人呢?”
永庆公主吸了吸鼻子,接口道:“人挪活呀,这句老话儿爹爹没听过么?”
赵匡胤有些古怪地一笑,看了眼直挺挺矗在地上的那半截树桩,轻轻地道:“是么,人挪,就一定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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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天功夫,妙妙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的容颜憔悴的都脱了相。
自杨浩离开汴梁,她就期盼着他回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在等待中渡过,每一天都在希望中渡过,千金一笑楼中不知多少姐妹羡慕她好运气,青楼名妓得以嫁入官宦人家做小星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能做官的大多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子了,像杨浩这样年纪青青、官居五品、前程远大的官儿又有几个?何况那官儿也有穷官富官,杨浩经营有道,手里有千金一笑楼这样一个财源滚滚的生意,又是个知情识趣的好男儿,做他的如夫人,怎不令人羡慕。
可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噩耗传来,如晴天一声霹雳,把妙妙的希望、幸福全都震灭了,千金一笑楼里,处处都是讥诮的眼神,还有眼热她坐拥万贯家产,不惮以种种恶毒揣测她的,让她在那地方再连一刻也没勇气待下去。
她到了杨浩的府邸,把那些慌慌张张让她拿主意的杨府下人赶开,坐在杨浩房中痴痴呆呆一连几日,水米难得一进,任谁也是不见,就连柳朵儿派来问候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
这一日,老门子急急跑进门来道:“夫人,汴河帮薛良大爷请见夫人。”
一身素缟望灵位焚香而拜的妙妙怔怔抬起头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盈盈站起,如雪中白莲,抬手说道:“请薛大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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