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盛一边吃着夜宵,一边思索着心中的难题,正沉吟间,一个小校忽地抢进厅中,大声禀报道:“启禀庆王,汉国侍卫都虞候刘继业到了,正在前厅等候召见。”
耶律盛大喜,霍地站了起来:“刘继业带来了多少人马?”
小校恭声说道:“刘继业主从一共十三骑,未见大队兵马相随。”
庆王皱了皱眉,如即释然笑道:“是了,刘无敌用兵向来谨慎,自然不会招摇而来,我去见他。”
刘继业坐在厅中,双眉微锁,正低头盘算着面见庆王耶律盛之后的说辞。
汉国有难,庆王慷慨出兵相助,如今庆王有意攻打芦州,向汉国借兵,刘继元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可是宋国出兵伐汉时,刘断元恨不得跟耶律盛穿一条裤子才能体现他兄弟的亲密,但宋国一退兵他就后悔了,他现在国将不国,手中兵马有限,哪肯趟那个浑水,派人来供庆王耶律盛挥霍?
可是庆王刚刚出兵助他,他不出兵,未免失了道义。二来庆王守住银州对他有益无害,如果庆王坐大,他就有了靠山,如果契丹或宋国想要攻打银州,说不定就会与他媾和,那时自己就能效仿芦州,待价而沽,左右逢源。于是刘继元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派了人来,只不过他派来的人少了点,只有刘继业一行十三人。
“这么点人,庆王必然大失所望,我要如何说,才能维系住双方的盟约,不致得罪了他呢?”
刘继业虽是巧妇,苦于无米,也唯有苦笑不已。
刘继业看模样只有四十出头,他本姓杨,是麟州节度使杨崇训的胞兄,因扶保了汉国,并得汉主宠信,赐姓为刘,就此改名为刘继业。刘继业白面微须,眉目清郎,十分的儒雅,若不是他那挺拔的腰杆儿、正襟危坐的军姿,实难叫人相信他就是那个在财力、兵力、武器、军饷都严重匮乏下,仍然一手支撑着北汉国在大宋的强势下摇而不倒的那位汉国柱石,无敌将军。
厅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庆王耶律盛大步走入,哈哈笑道:“本王一封书信,想不到贵国皇帝陛下这么快就派了将军来,本王甚是欢喜啊。”
刘继业急忙站了起来,趋前一步,叉手施礼道:“汉国侍卫都虞候刘继业,见过庆王。”
耶律盛连忙上前相扶,满面春风地道:“刘将军免礼,本王久仰刘将军赫赫军威,如雷灌耳啊,想不到今日有相缘相见,真是荣幸之至,哈哈,刘将军一路辛苦了,只不知贵国皇帝陛下这次派来了多少人马,还请将军告知本王,本王好着人准备牛羊美酒,明日一早亲自去犒赏三军。”
刘继业微微露出尴尬神色道:“庆王,实不相瞒,这一次来,只有刘继业和十余名小校而已。”
耶律盛一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有将军一人?本王欲得贵国之助,合力图谋芦州,何以将军一人只身前来,将军号称无敌,难道就可以将军一人之力,抵得数万大军么?”
刘继业被庆王一说,脸色微红,神色更显尴尬,他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庆王甫得银州,立即出兵伐芦州,途径诸多羌人部落,不无凶险,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耶律盛怒道:“本王信中说的难道还不明白?若本王受芦州和萧后南北夹击,如何守得银州?先取芦州,方无后顾之忧。贵国皇帝不肯出兵相助,可知我银州若亡,你那汉国没了外援,在宋国大军铁蹄下,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
刘继业道:“庆王息怒,非是官家不肯出兵,实是宋国大军滞留边境久久不退,我汉国兵微将寡,再也抽不得人马前来助阵。芦州虽只一府之地,却受麟府两州支持,麟府两州绝不会容得庆王染指芦州,与他们比邻而居,这一战若是麟府两州插手,以庆王虎贲之师,也未必就能如愿。庆王所虑者,不过是担心芦州与契丹萧后彼此呼应,让银州首尾难顾。刘某奉官家所命赶来芦州,便是为庆王解忧来了。”
耶律盛晒笑道:“哈哈,就凭将军一人?”
刘继业笑了笑道:“不错,就凭我一人!”
耶律盛目光一凝,沉声问道:“将军一人,如何解我危局?”
刘继业道:“银州本有守军一万,庆王西来时手中有可战之兵三万余,若不诈城,能打下银州么?”
耶律盛摇头道:“不能!”
刘继业又问:“若容庆王从容准备,备齐了各种攻城器械,又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可能打下银州么?”
耶律盛沉吟良久,徐徐说道:“若给我一年时间,或许……可以打下银州,只是……那时我的人马也已损耗一空,得了一座银州城又有何用?”
刘继业微微一笑,说道:“庆王是草原上的英雄,惯于游骑作战,本不擅攻守之术,一年打下银州,已是难能可贵。银州这些年来虽然征战不断,但战事多发生在外线,所以实外而虚内,银州防御并不紧密,并非不可攻克。若是备齐了攻城器械,又有充足粮草供应,由刘某来攻城,最多只须半个月,银州就要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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