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观建在银州城西,西域地区佛教十分盛行,而道家却没有多少信众,所以这栖云观规模就小得很,占地不大,前后三进院落,十分的破败,平时也没有什么信众进香。观内只有一个邋邋遢遢的香火道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徒弟苦哈哈地度日。不过这银州城历经多次战乱,许多佛寺也在战乱之中遭了兵灾,没有几个信徒香火的栖云道观反倒因为太穷了,所以不曾遭受什么损害,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周后摒退了随行人员,揽住皮裘,款款走进道观,只见道观内一片荒凉,院落中的积雪也不见人打扫,几根枯萎的野草倔强地钻出积雪,孤零零地矗在那儿。进了破败的大殿,更是一无所有,残破的三清道君的神像上都挂满了蛛网,这副模样,肯有信徒进香才怪。
小周后四下寻摸了一阵,不见人一个影,不禁微蹙黛眉。她退出正殿,见左边一间房子虚掩着,露出一角门帘儿,像是有人住的,便走到门前,扬声说道:“请问,哪位道长是此间主持?”
房中应声走出一个道士,皱皱巴巴一张老脸满是皱纹,头发已有八成都是白的,若是好生装扮一下,未必不像个得道全真,可惜那身打扮实在不像个有道之人。
他掀开厚厚的门帘儿,一眼瞧见眼前是个明眸皓齿、眉眼盈盈的大美人儿,穿着打扮也尽显富贵,不由得两眼发亮,赶紧跑了出来,向她稽首施礼,道貌岸然地道:“无量天尊,贫道丹阳子,这位施主可是来进香的么?”
小周后道:“啊,原来是丹阳子道长,小女子是受一位静音仙姑所召,来此与她相见,不知这位仙姑可在观中?”
丹阳子道长一听,大失所望,热切的神情便冷了下来,回头叫道:“小真,小真,快来引这位施主去后殿见过静音道长。”
门里边又走出一个小道童来,一脸的不情不愿,也不知他正在吃什么东西,嘴上油乎乎的,他瞥了小周后一眼,抹了把油嘴道:“女施主这边请。”
那老道士陪笑一点头,吱溜一下就钻回了自己房内,门帘儿一掀一合,小周后嗅到一股炖羊肉的香味儿,不禁暗暗诧异:“这对师徒,莫非不守清规,竟在三清道观内煮肉吃么?”
她只匆匆一瞥,未曾掩得严实的房内隐隐可见生着炉火,炉上放着一只陶盆,心知所料不差了。
那小道童把她引到后院儿,往殿门匆匆一指,说道:“静音仙姑就在此处了,女施主请进吧。”说完转身就跑,看那情形,好像回去的晚了,那盆肉就要被他师傅吃光光似的。
小周后看了看那扇殿门,裣衽施礼道:“小女子……吴娃儿,求见静音仙长。
“你来了?”
殿门无风自开,静音道姑笑吟吟地走了出来,笑道:“栖云观这对师徒不过是求个寄身的所在,并非真正的道门弟子,自然也不用指望他们遵守什么清规戒律。我也只是使了银子,借他块地方暂住而已。”
静音道姑虽是出家人,一鼙一笑却是妩媚自生,哪怕对着一个女子,也是风情万种。她眸波一闪,又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个唐焰焰呢?”
小周后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官人新得银州,有许多军政大事要做,夫人辅佐官人,诸事繁忙,实在抽身不得,是以要娃儿随仙姑习艺,回头再转授给她便是……”
小周后难得说一回谎,脸蛋已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静音道姑见了她有些难为情的脸色,却是想的歪了,玉面不由一寒,露出不豫之色:“听说那唐姑娘是大户人家女子?想来是看不上我这旁门左道的功夫了,罢了,学不学都由得她,你进来吧。”
小周后暗叫一声惭愧,举步进了殿中,这处地方收拾的倒还干净,静音道姑与她各拾一个蒲团坐了,开口道:“我这功法,功参造化,十分了得,不但有强身健体之效,而且益寿延年,青春永驻,我这年纪,比你祖母还要大了些,你看我如今相貌怎样?”
小周后瞿然动容:“仙姑……竟已如此高龄了么?这功法,当真有如此奇效?”
但凡女子,没有不重视自己容貌的,如能青春永驻,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福气,难怪她又惊又喜。静音道姑笑道:“那是自然。说起来,我的出身,与你大抵有些相似,所以对你总有些亲近之感,你既有心学我本领,我自然要倾心传授。”
小周后大喜,忙道:“多谢师傅。”
静音道姑道:“我这门功法,本有阴阳乾坤之别,初学者自然是从筑基开始的。男子么,这筑基功夫是乾道铸剑之术,而这女子,就是坤道铸鼎之术了。”
“筑基功法习之,可令真气归元,形神俱妙,能使阴阳平衡,周天自通,百脉流畅,身强体壮,呼吸细微入胎息;胸中月明;玄关窍开,天人共震,雷鸣电闪;身内有身;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除却未生之众病,无疾苦之厄,自然变朽回阳。这功法若习至大成,便可由阴阳双修而臻性命双修境界,龙虎相交,至道大成。元气妙合,甘泉润养周身经脉,自能通玄灵妙道,身体至真,益寿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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