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道:“李光睿对朕还算恭驯,而且素无自立的野心,百十年来李家与折杨两藩争权夺利,早已势成水火,反观杨浩则不然,他不但得天独厚,占了李光岑义子之利,招揽了党项七氏为他所用,与府州、麟州缔结同盟共进共退,而且……此人很可能还与契丹有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这才是朕容不得他的最大主因。”
慕容求醉颔首道:“官家说的是,杨浩与契丹人同时进攻银州,这也未免太巧了,虽说他们各有所求,但要说他们事先没有勾结,实难叫人相信。尤其是他们攻打银州配合太过默契,银州城陷之后,一向贪婪成性的契丹人居然会放弃银州迅速退兵,把银州拱手让于杨浩,两者之间岂能没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契丹对被迫放弃汉国一直心不甘情不愿,依臣之见,这杨浩很可能就是契丹准备用来替代汉国,继续牵制我大宋的傀儡,所以才予以配合和扶持。”
赵光义冷笑起来:“为防患于未然,朕才要借用李光睿之力,打他杨浩打回原形。”
慕容求醉恭维道:“陛下一箭双雕,端地妙计。”
“呵呵,一箭双雕么?”
赵光义自得地一笑,双眼看到前方情形,目光渐渐变得阴鹫起来。
他的仪仗刚刚驶出浮山,此时仍处于高地,居高临下地望去,只见三路大军逶迤如蛇,正行进于山野之间,前方山脚下,一支大军已走出了山野,正往前方行去,军中高竖一杆大旗,却是一个“赵”字。
赵光义的脸色又沉了沉,慕容求醉窥其脸色,忙道:“陛下,如今已接近汉国地境了,汉国马军都虞候马锋、步军都虞候刘继业素来诡计多端,善打埋伏,为防汉军奇袭我军,当令先锋先行一步。”
“嗯,爱卿所言有理。”赵匡胤一点头,慕容求醉便躬身一揖,步出御辇,站在车畔向禁军统领白文烈大声道:“陛下有旨,着令先锋加速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刺探敌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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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旨,令先锋官率所部前行百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刺探敌情消息。”
赵德昭听了旨意,淡淡应道:“知道了,传令,加快行进速度。”
三军先锋营立即加快了速度,甩开大队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城池,赵德昭勒马问道:“前方是什么所在?”
探马回报:“将军,我们已经到了平定城。”
“喔?天色已晚,停止前进,我等今晚便驻扎平定城内,进城。”
副将高胤诧异地道:“将军,这平定城北是绵蔓河,城南是过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地,这样的地势极易受到攻击。官家大军随后就到,咱们应该继续前行,察探左右水道、搜索前方芦苇荡,伐出一片隔火带来才是啊。”
赵德昭笑容满面地道:“高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本将军初次领兵,官家也曾再三叮嘱,令我步步为营,谨慎为上。如今大军未到,前方已接近汉境,我三千士卒若贸入芦苇中了埋伏,吃个败仗不要紧、本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要紧,可是挫了我军锐气,如何向官家交待呢?我们还是进城吧,若是官家大军今晚赶得到平定城,城中驻扎不下如此多的军队,我先锋营再迁出城池,背城驻扎、拱卫官家便是,料那汉国兵微将寡,纵有埋伏的话,那时也要知难而退。呵呵呵,来啊,进城。”
高胤吃了个软钉子,眼见赵德昭独断专行,已下令进城,只得拨马退到一边。
赵德昭策马肃立,看着军士入城,心中不期然想起恩师的嘱咐:“官家心怀鬼胎,令你为先锋,绝无善意,这是要借刀杀人啊。可他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拒绝不得。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证明官家不敢公开对你动什么手脚,他有所忌惮,你才有一线希望。
你这一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为上。你虽是先锋,却万万不可冲锋在前,乱军之中,敌人可能杀不了你,却须防备身后的冷箭。无论如何,熬得过这一关,官家就更难找到对你下手的机会。你才有为先帝报仇,诛杀这弑君之贼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德昭嘴角绽起一丝冷笑,这时有人来报:“将军,前营已然入城。”
赵德昭拨马道:“高将军殿后,中军随我入城!”
赵光义的先锋部队到达平定城的时候,杨浩、折御勋、杨崇训的人马已到了岚州,驻扎于汾水河畔。大营扎下,杨浩吩咐副将李一德安扎营盘,自己便赶往折御勋的中军。
他把李一德带在身边,固然是因为心腹大将都另有用处,他带来汉国的这支杂牌军实在拿不出几个能撑得场面的人物,另一方面也不无以李一德为人质的想法,银州百姓有一带都与银州李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李光睿大军杀来,很难保证李家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不会为了李氏家族的前程,再背叛一次。为安全起见,只有把这位李氏家族的家主带在身边,李家要做任何决定,就不得不多考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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