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已得的消息传遍诸军,群情汹汹,士气大振,正开始筹措反攻之际,李光睿的动作也是接二连三,迅速做出了种种反应,对他这种反常的打法,令得折御勋和杨崇训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紧接着又传来消息,李继筠统军直扑麟府,二人的根基之地受到攻击,虽然预料李继筠没有那个能力攻下二人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但是关心则乱,二人还是立即赶来与杨浩会唔。
一见杨浩,折御勋便急匆匆地道:“老三,李光睿莫非还不知道夏州已失?他屯兵银州城下,这几天频频动作,到处出兵,不知他的意图何在。”
“两位哥哥,我也正在思索此事,你们来看,李光睿这种种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浩面前摆着一副沙土石块堆成的沙盘,沙盘上以树枝代表敌我诸军的布署。
杨浩面对沙盘道:“李继筠兵分三路,攻丰州、连谷、镇川堡。李光睿又出两路大军,分别占据葭芦川、浊轮川,好不奇怪。”
杨浩一面说,一面从李光睿的营盘处拔下一根根小木棍,分别插向他所指示的所在。
从地图上看,李光睿正在分兵,而且是毫无头绪地分兵,本来他的战略意图是围住银州城,消灭援军,所以大军以银州为核心,两翼兵马展开,只是为了方便随时合拢,将突入太深的杨浩一方兵马包围起来。而李继筠分兵攻麟州两州,也符合他的作战意图。
因为他手握十万大军,对银州暂时又是以围困为主,虽攻势凌厉,其实只是为了迫使杨浩发起总攻与之决战,目前并不想真的灭了银州,反而促使杨浩的三路援军弃银州而去。他的胃口丝毫不比杨浩小,他也是想一劳永逸,彻底平定西北的。
然而他现在这种打法,兵分数路,处处开花,却不想是要继续打银州了,可是他的兵马分别攻打丰州、连谷、镇川堡,占据葭芦川、浊轮川,简直就像一个暴发户有了钱不知道该怎么花,正在到处挥霍似的,这几处地方从战略上来说,似乎并没有太紧要的联系。
折御勋并非无能之辈,他俯视地图良久,忽然若有所悟,沉声道:“老三,依我看,李光睿应该已经知道夏州落入你的手中了。”
这个判断正与杨浩的分析一致,杨浩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道:“大哥,你继续说。”
折御勋道:“李光睿的动作看似杂乱,毫无头绪,但是至少能够表明一点,他已经打算放弃围银州了。他放弃围银州,也就无法逼得我们与之决战,不能达到消灭我军主力的战略意图。能让李光睿做出这种反应的,除了夏州失陷,还能有第二个原因么?”
杨崇训点点头,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我同意,李光睿军心未乱,想必是他已及时控制住了消息的传播。然而,消息可以没有传播到士兵耳中,他的心腹大将们却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夏州失陷,李光睿自己要说心中不慌都是假的,更遑论他那些部将了,部将们已无恋战之意,这场仗主帅一样打不下去。如果我是李光睿,在这种情形下,竭力保证秘密不会泄露,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趁军心未乱,有序撤退至安全地区,以防为敌所趁。”
杨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把夏州失陷的消息传播出去,不过没有他们内部的承认,很难得到夏州兵的信任,对动摇其军心作用不大。不过正如二哥所说,这件事他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瞒得住士兵,瞒不住将领,暂时的隐瞒,唯一的作用只能有一个:保证撤退途中不至三军不战而溃,被我彻底击败。”
折御勋指着沙盘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对李光睿这种看似混乱的行为做出一个初步的分析了。他现在兵分六路,攻击丰州、连谷、镇川堡的三路大军,目的应该是分化我们,迫使我和仲闻赴援。”
麟州两州控制着东和东南至黄河、西界窟野河和秃尾河下游的一片领土,李继筠正在攻击的丰州在麟、府两州以北,与府州所辖的子河汊相接,这里是以北吐蕃人为主的一片聚居地。首领姓王,叫王莫铭。王莫铭与折氏通婚,是府州的附庸。丰州地狭人少,州城卑陋,一向依赖麟府二州为依托,受折氏保护,所以才能在强敌虎视的环境中生存在下去。
丰州与府州首尾相救,唇齿相依,如今丰州受攻击,势必向府州求救,折御卿坐镇府州,负有保疆卫土的大任,他大哥统兵在外,他是难以派出大军赴援的,这赴援的责任,就要落到折御勋的头上,对这个受了人欺侮的小老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
连谷是麟州的重要辖地,麟州地处黄土高原与毛乌素沙漠过渡地带的东段,北部是风沙草滩区,地势平衍,沙丘沙梁起伏绵延,多下湿滩地和海子,水丰草美,适宜畜牧。南部为黄土丘陵沟壑区,地势低平,土质肥沃,适于耕稼,是粮食的主要产地。连谷对麟州杨家的重要性不问可知,如今刚过春耕季节,粮食刚刚长出嫩苗儿,如果受到李继筠的肆意破坏,对麟州的打击之重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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