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筠部陆陆续续登上了山岭,残破的兵甲、染血的战袍、一个个彪形大汉,面上都带着几分疲态。
“马上统计一下,咱们还有多少人能随军做战!”
李继筠大声吩咐着,李光睿的计划,其实他是最清楚的一个,当李光睿中计之后面临必退的困境,却突然陡生险计,决心力挽败局的时候,计划一定,立即便通知了他的儿子。李继筠当时正在分兵袭击府州和麟州,意图迫使两州兵马回援,打破三家联盟,一时来不及赶回,同时如果他仓促撤兵,恐怕打草惊蛇,整个计划都要被杨浩一方看破。
所以李光睿将计划告知儿子之后,令他攻击骆驼驼,使得自己移师绥州显得更加可信,掩护他的大军运动,同时牵制住杨崇训的人马,如果能打败杨崇训夺下骆驼岭,便迅速移师,见机行事。
李继筠本想收拢残部,迅速赶去与父亲汇合,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有个重大发现,于是这位杀气汹汹的夏州少主异想天开,竟然也玩了一出奇兵之计,使得整个战局更加扑朔迷离、胜负难料。
有时候,运气是真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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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帅,你我两家同抗夏州李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光睿消灭了我家官人的人马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将军您。或者,将军还想合麟州两州之力,还能回复当初两蕃共抗一藩的僵持局面?
折帅,夏州李家以前对你们用兵,恫吓迫服的目的更多一些,实际上他们也想有你们做为他与中原的缓冲,所以并未出尽全力。而今,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李光睿一旦恢复元气,绝不会再放过你们。救我官人,何尝不是救麟府两州?夏州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们两家携起手来,李光睿临死反噬之举必然失败,他想逃回夏州重整旧部的计划也必然失败。”
冬儿心急如火,却仍耐着性子向折御勋仔细分析得失利弊,折御勋瞟了默然不语的小妹一眼,说道:“杨夫人,折某与尊夫不只是盟友,而且是兄弟,就算没有这些得失利害,我又岂能见死不救?可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李光睿的六万大军如今下落不明。
虽说这草原广袤无力,藏上十万、百万大军也不为难,可是六万大军一路西向,尤其是要经过唯一的通行关隘石州,他们急于逃命,粮草辎重又有限,总不会绕一个天大的圈子吧?有心去查,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珠丝马迹的,可是……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李光睿手上那六万大军在哪里?没有他的下落,如今我虽找到了杨太尉的受困地点,却也绝对不能贸然往赴,内中关键所在,就在这里。”
冬儿蛾眉微微一挑,问道:“折帅的意思是说,李光睿费尽心机,故布疑阵,摆出一副移往绥州的大阵仗,牺牲过万的士兵,其中还包括他的儿子,如此种种,竟然不是为了给他的大军制造逃回夏州的机会,相反,倒是施展了一个计中计,等着我们识破、等着我们追赶,然后以我官人为‘银州’,再来一次围‘城’打援?”
拆御勋听出她微带讥讽,却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找不到他的主力所在,折某不能不做此想,我担心……那条毒蛇正隐藏在暗处,就等着我们赶去赴援,等我大军一到,双方缠战难解难分之际,我们的末日……就到了……”
唐焰焰急道:“李光睿若有如此心机,又岂会中了我家官人之计丢了银州?折帅,我家官人危在旦夕,他那些人马,怎么可能抵抗得住两万大军的团团围困?那座什么古城废墟,你也说过无险可守的不是么?”
她看看一旁肃立的折子渝,抢过去低声下气地道:“子渝姐姐,焰焰年轻气盛不懂事,以前对姐姐多有得罪,唐焰焰向姐姐请罪,要打要杀都由得姐姐,只要姐姐劝得折帅出兵救我官人……”
说到这儿她已泪水涟涟,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折子渝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你以为……我是对你怀有恨意,还是对他怀有恨意,所以从中作梗?唐大小姐,你太小看了我折子渝。没有掌握李光睿主力所在的确切消息之前,我们不能出兵。否则,我们就不是赴援,而是陪死。杨浩现在也许还撑得住,可是如果我们中了计,那么我们中计出兵的时候,就是他的大限之期,那反而是我们害死了他了。”
唐焰焰一拭眼泪,怒声道:“如果、可能、或许、大概……,到底有什么是你能确定的?你总以为自己智计无双,女中诸葛,可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如果、如果、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我家官人苦守待援,却是矢尽粮绝,等不来一个援兵,以至战死……战死……”
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哽咽道:“那时,你又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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