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周旋,纳鲁也看清楚了,那些人一开始穷追不舍,显然是自己伤了他们的重要人物,方才这一路追下来,他的两壶箭射个精光,几乎箭无虚发,死在他手上的人已不知多少,就算不曾伤了他们头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他奉有少族长的托付,却不能让本族的这位大恩人受到危险。
“能停下么?雪撬一停,他们就追上了。”大敌当前,折子渝神色倒还镇静,永庆公主脸色煞白,不过她也算是经历多多了,虽然利箭不时在身边穿梭,倒也不曾惊恐尖叫。
“我掷你们过去。”
纳鲁眼见情势危急,向另一辆雪爬犁招呼一声,迅速交流了几句。那辆雪撬一面奔跑,一面他们靠拢过来。
“先送她过去!”折子渝一指永庆公主道。
纳鲁也不多话,弃了弓箭一猫腰便把永庆公主抱了起来,这边顺势一抛,那边一个大汉一把接住了永庆公主放在雪撬上,纳鲁返身再去抱折子渝,折子渝惊叫一声道:“小心!”说着闪身避过了他,一剑便向他身后斩去。
原来两辆雪撬要半途易人,速度稍慢下来,后面追兵发现有异,立即发箭射来,折子渝一箭劈去,只觉眼前虚影一闪,竟劈了个空,那箭快似闪电,已破空而至,“噗”地一箭射中了纳鲁的后肩,纳鲁闷哼一声,被箭势带得险些一跤仆倒。
这一耽搁追兵更近,眼见自己是无法离开了,折子渝立即大喝一声:“我们分开走!”
那边的女真勇士见此情形,也知再难把她接过来,一咬牙抖缰便走,两辆雪撬各奔东西,第三辆雪撬却划了个弧形,返身向呼延傲博的人马当面冲去,决心以一己之力为他们争取逃命的时间。
载着折子渝和永庆公主的两辆雪撬各奔东西,那些追兵仍只认准了纳鲁所在的这辆车子,那辆自我牺牲的雪撬就像一片小小的礁石,迅速被汹涌如潮的敌人淹没了,他们为纳鲁和折子渝争取了一线时间,可是纳鲁中箭,无人驾驭那些狗儿,狗儿胡乱奔跑,雪撬从一块半掩在雪地中的岩石中滑过,重重地颠簸了一下,纳鲁、折子渝和站在撬尾的另一个战士一下子被抛到了空中,重重地摔到了雪地上。
狗儿拖着空雪撬逃之夭夭了,等到他们摔了个七荤八素,昏头转向地从雪坑里爬起来时,敌兵的铁骑已追到了面前。
“啊!”纳鲁绝望地大叫,“呛啷”一声拔出佩刀,猛地扑了上去。
“喝!”衣袂飘风声起,却是李继筠一跃下马,居高临下,手中的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如一道匹练般迎上了纳鲁,与此同时,又有几人扑向了另一名武士。
“当!”一声震响,肩上已经中箭的纳鲁使不得全力,李继筠也是一个蛮力惊人的人,这一刀相撞,纳鲁的刀立即被撞的高高扬起,他的刀成色不好,刀锋扬起,还未再使力劈下,竟然从中折断了。纳鲁倒也凶悍,猛地向前一扑,将手中断刀狠狠刺在了李继筠的大腿上。
李继筠惨叫一声,抬起另外一条腿踢中纳鲁胸口,将他踢飞起来,手中钢刀狂飚而起,犹如一面光轮,“刷”地一下从他颈间斩过,热血飞溅,一颗大好头颅已腾空而起。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天空只余一抹斜阳,那血色扬在半空中,仿佛一抹凄艳的晚霞,李继筠踉跄了一步,以刀拄地,看着帽子跌落雪中,已露出俏丽的女儿容颜的折子渝,狞笑道:“竟是女人?身边侍卫也有如此身手,当非寻常人了,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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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你回来了?”
杨浩阅过种放呈上的几本奏章,听了他的处置意见,又交待他几顺,种放便退了出去。杨浩立即满面春风地到了偏殿,来见已自甘州赶回来的竹韵。
竹韵正在紧张地琢磨着一俟见了杨浩,该如何言辞,如何动作,杨浩一说话把她惊了一跳,想好的话全都忘了,一见杨浩笑眼望来,立即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吱吱唔唔地道:“啊……,是!张都督已坐镇甘州,阿古丽退位,重新接受了朝廷赐封的指挥使一职,我……我这个假特勤自然……自然也就功德圆满,顺利下台了。”
杨浩哈哈大笑:“好,这句功德圆满说的好,这次诛杀苏尔曼,你为我再立一功呀,你好喝酒,怎么样,摆一席酒,我给你接风洗尘。”
杨浩很高兴,不只是因为竹韵归来,而且他是因为兴州这边的收编整合进展顺利,原来的担心有些过多了,由于军队的镇严,首领的尽殁,以及严冬来临,粮食来源掌于朝廷手中,各个部落残余的权贵完全无力与杨浩抗衡,而普通百姓的利益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也没有什么抵制,所以杨浩按照自己规划已久的新的政治基础改革部族大见成效,兴州在血与火的沐浴中就像涅盘重生的凤凰,展示了一派新气象。如此喜事,岂不值得浮一大白?
不过丁承宗和种放、杨继业都不好是好酒友,这三个人偶有饮酒,只是出于应酬,一旦聊起天来,也只谈论国家大事,未免有些枯躁,而竹韵不但秀色可餐,醉酒后更是憨态可掬,和她一起喝酒,才真的尽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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