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榆离开程府的同时,赵倧带着荣姜来到了顺天府衙门口。
此刻府衙大门禁闭,赵倧回头看荣姜,把眉一挑:“我说什么来着?程邑不到案,宋让连拿了荣敏也最多走个过场而已。”
荣姜冷哼一声不理他,上前就去拍门,拍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衙役来打开了门,一看外头站着一男一女,衣料华贵,气度非凡,只是这姑娘面色不善。
于是那衙役一缩脖子,硬着头皮质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顺天府的大门是随便叫的吗?”
荣姜也不与他为难,冲着里头一努嘴:“去告诉宋让连,英王与固宁侯来了。”
那衙役一听这名头吓得脚下一软,连声应是,一溜小跑的进了衙内去回话。
没多久宋让连就从里头迎了出来,一见了赵倧同行,先把眉头拧了一回,待行罢礼起身就先问赵倧:“殿下怎么过来了?”
赵倧却也不与他客气,丝毫不隐瞒来意,伸手一指荣姜,对上宋让连问道:“荣敏人在哪里?”
宋让连自是一僵,心道这位殿下好光明磊落,便掩唇轻咳了一声才回话:“臣已上书陛下,请旨拿程将军到案。荣敏堂上拒不回话,臣暂且将他收监了,只等程将军到堂,再提人重审。”
赵倧只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给了荣姜一个眼神,荣姜立时会意,踏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讥笑对宋让连:“既是收监,总给人探监吧?宋大人。”
宋让连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只是见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面上挂不住,因而脸色也难看起来,冷着声道:“固宁侯要探监,本府难道敢不让吗?”
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要带她往顺天府大牢去,却猛地看见赵倧也抬脚跟了上来,于是身形微一顿:“殿下也要来?大牢那种地方,怕冲撞了殿下。”
荣姜在旁边哼了声没说话,赵倧却笑着接了上去:“不妨事,我陪着固宁侯探探监。”
宋让连叫他噎了一回,心下暗骂了一句,嘴上却再不多说什么,左右这两个人今天是来者不善,他一个顺天府尹,难道还得忙前忙后的赔笑脸吗?
赵倧和荣姜两个进了顺天府的大牢,由宋让连一路领到了荣敏的牢房外。
荣姜虎着脸看进去,牢房内不过一卷破草席,四周里散落着一些干草,却也因牢中常年不见天日而有些发潮。
不过宋让连到底没有太过分,这间牢房只住着荣敏一个人,桌子上的茶壶里水也是加满了放进去的,只是盛水的可不是什么上好茶杯,就几只破碗而已。
荣敏见她来先是一怔,跟着就把眉头锁在了一起,没好气的发问:“你到大牢里来做什么!”
荣姜当即哼了一声朝他啐了一口,拍了拍门房上的锁链,一扭脸对上宋让连:“烦请宋大人开开门?哦对了,”她话音一挑,“我们姐弟想单独说说话,宋大人回避一下?”
宋让连嗬的一声,到底没跟她计较,上前了几步开了门,再不愿理会荣姜转身就要走,临走还又看了赵倧一眼,这一眼里满是探究的深意,惹得赵倧也肃了面皮,他才赶紧抽身离开。
一见他离开,荣姜提着步子就踏进了牢房内,几步上前,一巴掌就拍在了荣敏脑袋上:“我来做什么?我来看我的好弟弟!”
“你冲我发什么火,”荣敏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叫她平白拍了一巴掌,又有赵倧在,便觉得十分没面子,躲开了一些,“你当我愿意待在这样的地方啊?”
赵倧靠在门口看这姐弟二人的互动,不由得笑了一声,惹得荣姜回身来瞪他,他才收了笑,换了副正经神色去看荣敏:“宋让连在堂上都问你什么了?”
荣敏仔细想了想,平着声回道:“就问我为什么干这样的事儿,还有那些江湖人士是我从哪里寻来的,”他顿了顿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拔高了几分音调,“对了,他倒是请了那几个姑娘上堂来,她们回话说是从我们荣家庄子上被救出来的时候,分明眼神闪躲,是说谎的征兆!”
“说谎?”荣姜立刻就捕捉到了重点,拧着眉问他,“她们都这样吗?宋让连就没看出来?”
“宋让连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反正......”他又回忆了一回堂上的情形,跟着添上,“我看贺二像有别的话想说来着,中间郭五扯了她一把,动作特别的小,估计宋让连也没注意,我不是就站在她们旁边儿吗?就看见了。”
赵倧摸了一把下巴,思索了一番:“这里面有猫腻,要是如你所说,那贺姑娘应该有内情想告诉宋让连,但是郭姑娘并不想让她说出来,甚至当堂阻止她。”他说着轻拍了荣姜肩头一回,“一会儿我们得见见贺二姑娘。”
荣姜嗯了一声,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跟着才去叮嘱荣敏:“我跟殿下来的时候,宋让连说他已经上了折子请陛下拿程邑到案,这之前不会再提你上堂。你要记着,程邑到堂之后,你还是要一口咬死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什么也不知道。”
荣敏就嗯了一声,想了会儿问道:“程邑脾气也是坏透了,既然要拿他到案,肯定不会给他时间让他见人,我怕到时候在堂上他跟宋府尹起冲突......”
“起了冲突才好呢,”赵倧冷不丁丢出一句来,引得二人纷纷看向他,他才继续道,“你跟程邑又不是平头百姓,况且宋让连也不是个糊涂官,不会贸然用刑。到时候程邑当堂跟他起争执,正好叫他好好想想,这桩案子里是不是有古怪。”
他眼看荣敏有些疑惑,就笑着把下巴微一扬,对荣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荣姜点点头,拍了荣敏一把:“程邑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不是假模假式的人,宋让连为官多年肯定知道这一点。到时候程邑如果哑口不做声,他肯定以为程邑是心虚,可程邑要敢在‘有罪待审’的情形下还跟他这个堂官起冲突,他大概也会考虑,程邑是被冤枉的。”
荣敏才一副了然的姿态点头应了下来:“那我记住了,回头到了堂上,我绝不松口就是了。”
于是姐弟二人又絮叨过一回,还是赵倧在旁边催了一声,荣姜才肯提步离开,临走前荣敏还特意交代她回到家中不要把牢内的状况说与家人知道,以免他们操心,荣姜拧着眉一一应下,才跟着赵倧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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