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
又轻,又带着点羊皮的粗糙质感。埃利亚纳赶紧把它抓在手里,随后爬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门,悄无声息地拉开缝隙,赶紧钻了进去,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将它关上。
就在房门合拢的一刹那,祭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既不会再打你,也不会再送你礼物了。”
“那是什么意思?”马僮听起来相当困惑。
“这里真暗啊。”阿提克斯没有正面回答那个孩子。
“我把烛台都点起来。”马僮连忙去取火,驿站里各处响起他跑动的声音,先是绕着一楼走了几步。不多时,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就沿着阶梯来到二楼。
埃利亚纳紧贴着墙,大气也不敢喘。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辈子鲜少落入这种极度紧张的境地。
很快,自门缝下面透进来火焰的亮光。
脚步声从门前掠过,眼看马僮没有进屋的打算,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又小又狭窄,一面铜镜挂在墙上,映出埃利亚纳带着淡淡疤痕的脸,镜下放着灰色石盆,角落有巨大的水缸。埃利亚纳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战创。
“典型的‘为龙所伤’啊……”埃利亚纳想着,这是他被拉莫斯击倒后剧烈撞在地上的痕迹。
然而不久他就没空琢磨这个了,因为密集的脚步声往楼上走来,逐渐朝埃利亚纳所处的房间靠近。
“别进来啊——拜托——”埃利亚纳默默祈祷着,可他一时半会却想不到向哪个神明寻求帮助。龙神?白露祖神?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自己可以信赖的神明。
“圣山守卫——保佑我……保佑我……赐我一切平安……”他在心里嘀嘀咕咕起来。
事与愿违。
脚步声在埃利亚纳的藏身处门口停下了。
“这个房间是?”阿提克斯冰冷的声音听起来犹如审判。
“是水房,里面有水,也有镜子。”马僮轻快地说。
一只手搭在门上,埃利亚纳感觉得到。
它在推门。
整扇门缓缓被推开。
埃利亚纳很后悔没带剑,如果有的话,血溅五步,他觉得还是能做得到的。
……他反正是烂命一条,一事无成,而龙祭司却是地位崇高,这样的对换很值得。
没关系,他对自己的肉搏技巧也相当自信。哪怕是龙祭司,也要先吃一顿暴打再说,能直接打死最好,打不死,也可以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人进来了。
他瞬间一个箭步冲向——
“呃?”穿着锦衣、留两撇胡须的男人有些讶异,“怎么是……”
埃利亚纳的动作僵住原地。
“里面有什么?”阿提克斯的声音已然远去,“多洛雷斯?”
埃利亚纳反应极快,立刻趴在墙壁上,做出攀岩的动作。
“壁虎!我看到只壁虎,吓我一跳。”多洛雷斯往外应付,随后匆匆把门关上,低语起来,“您——”
埃利亚纳不停地做噤声的手势,神情极其焦急。
他知道阿提克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龙血改造,以至于面目全非,性格冰冷,但换来的是极其敏锐的五感,只怕多洛雷斯在这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察觉到。
多洛雷斯不明所以,但看到埃利亚纳反复示意他不要说话,也便遵循了,只是用水瓢舀起水在石盆里,对着镜子开始修面。
他一边洗脸一边狐疑地望着埃利亚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埃利亚纳大概知道对方对什么感到奇怪,随意地耸了耸肩。
等多洛雷斯擦完脸,商人的助手便推门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埃利亚纳蹑手蹑脚,他每一步都精确地随着多洛雷斯的步伐踏出,足音交相遮蔽。他借着多洛雷斯身体的掩护往外张望,只见人们围在二楼正中的房门外面,屋里传出一阵翻箱倒柜和书籍碰撞的声音。
“你确定全都在这里吗?”或许是龙祭司的一个随从在说话。
“当然,居安先生的书、他分发的信都在这里。”马僮不假思索地回答。
“找。”龙祭司的命令带着一种令人难以违抗的冷酷气息。
见状,埃利亚纳终于松了口气,指了指下面。多洛雷斯于是和埃利亚纳一起往下走去,前正军百夫长的技艺精湛无暇,两人的脚步声仍旧是精准重叠在一起。多洛雷斯穿着硬皮靴,声大,埃利亚纳穿草鞋,声轻,如此完成了天衣无缝的掩饰。
沿途有之前说过话的士兵朝埃利亚纳打招呼,他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如此,一步,接着一步……
直到走出驿站。
埃利亚纳浑身是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总算能回去向希兰度复命了。
“感谢圣山守卫。”埃利亚纳寻思着,或许向希兰度祈祷真的是有用的。他带人从炉岭逃回边界的路上,一天向龙神祈求三次,那时候可毫无回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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