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之国,傍晚通常意味着一天的正式开始,人们从长长的午睡中苏醒,在晚上进行接连的社交活动,去做买卖、做手艺,忙到后半夜才睡觉。
于是,到了黄昏的时候,故乡大河岸边的瑞安尼亚军营才热闹起来,士兵们已躲避了整天的炎热日光,而今从营房里爬出来,享受凉风的吹拂。
山里人和穷人才珍惜日光,士兵们点起火把,替换燃芯,焰光烁烁,并灰月照耀,并不觉得晦暗。
埃利亚纳在山里待太久了,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但紫袍祭司白天休息过,现在精神十足,他自然也得强打精神陪着。
他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她的身姿、嗓音和性情都很合他胃口,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多嘴多舌。
“我们再往南走一段距离,差不多就能到那鳞龙的巢穴啦。”埃利亚纳抱着手,“但灰月连夜,恐怕难办噢,这样毫无踪迹的……”
“我已派人传令各处河岸哨所,让所有人去盘查捕蛇绳和大鳞龙的踪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她气定神闲,举止从容,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势让埃利亚纳相当着迷,何况她的身材也是极佳,事先在河里救她上岸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过了,绝对不是三十九岁。
兵站里的人们点起各处火把,在军官的叱骂下奔赴岗位,动作迟钝。
这些戍军身份来源复杂,不乏吊儿郎当、训练欠佳之辈,连哪只手握剑都搞不清楚,若非龙祭司意外到来,只怕表现会更加不堪。
“靠他们啊,我看真是没戏。”埃利亚纳调笑地说,“倒不如我们一起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艾欧赫与卢米娜上天了再说。”
紫袍祭司看他占尽嘴上便宜,却又无计可施。她的权责只限于征收租税,收纳贡赋,控制商贸,管理智力障碍不在权力之列。
埃利亚纳乐于猜测她面具下的表情。
他抱着手,搜肠刮肚准备再整点花活。自南方道路传来蹄声阵阵,骑马而来的传令兵带来了新的消息。
信使在营门前停下,徒步穿过大门,在紫袍祭司马前跪下:“大人,我们在下游发现了捕蛇绳的位置,在河对岸。”
“你还说他们找不到。”她得意地低头看了埃利亚纳一眼。
“这不是激励他们,提高效率。”埃利亚纳随口说说。
“那大鳞龙呢?”她又转向信使。
“这……还没有消息,太黑了,我们不敢去沼泽区找它的巢穴,食人妖在那里抓走不少哨兵了。”信使无奈地说。
“没有顺利弹压地方,是我们失职。”兵站的军士长赶紧出面。
“没关系。”紫袍祭司深知取回捕蛇绳才是此行的重点,驭马往外驶去,埃利亚纳赶紧跟在后面,一些士兵也动身追随。
寻获捕蛇绳的位置位于两处哨站之间,信使引他们往河滩上去,站在湍流不息的故乡大河旁边,遥遥指着河对岸搁浅的紫色长绳,隐约可见一截断裂,末端浸在水里。
“它断得可厉害。”埃利亚纳望着,“没关系吗?”
“嗯,可以修好的……”紫袍祭司有些失望。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士兵们举着火把,天空灰月朦胧,方圆昏暗,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对岸和身后的密林静悄悄的,颇有些阴森。祭司在场,无人敢窃窃私语,更加深了人们内心的不安。
“我们得找水浅的地方渡河。”她望向下游的方向。
“不用不用。”眼看还要在这凄凉荒郊待着,士兵们连忙出声,其中几个会游泳的人赶紧出列,只盼着早点把那绳子拿到,回营地里休息。他们本没抽到巡逻的签,用不着在外面受罪。
“我们马上游过去,能拿回来的。”
“好吧,你们小心点。”紫袍祭司望着川流不息的故乡大河。
这条河上游连接瑞安尼亚城下的幺女河,下游通往广阔的浴神湖,湖边诸国借大湖及河网贸易往来,对龙之国而言非常重要。
她守护大河渡口没多久,但也深知故乡大河的残忍秉性。
它原本清澈见底,水流平缓。但龙之国崛起之后,不知为何,河水逐渐变得昏黄浑浊,侵蚀两岸泥沙不断,性情趋向暴烈凶猛,每逢大雨便迅猛涨起,淹没两岸农地村庄,吞噬人命,灾祸无穷。
“没问题。”士兵们把鞋子盔甲都脱掉,丢在地上,随后走入江中,往大河对岸渡去。
埃利亚纳眯眼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但一路过来都无事发生,让他也稍微放松警惕。
“真是顺顺利利啊。”他见那些士兵游到了河对岸,轻松地拿起捕蛇绳,举到空中,对河岸这一侧的人们挥手欢呼。
“噢噢!”大家也对他们的成功感到欣喜。
“我要去瑞安尼亚叙职,你也去吗?”紫袍祭司低头看着埃利亚纳。
“当然,当然了。”埃利亚纳微笑,“萨瑞斯特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可有不少事要和他汇报。”
一股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个喷嚏,擦了擦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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