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受伤。”吉列尔重复着,有些喜悦,“它没受伤。”他抚摸着大象的鼻子,紧贴着它的皮肤,随后带它走进宅院背后,在那里他已经备好清水和饲料。
“它当然不会受伤,它还会颐养天年。”希兰度笑。大象缓缓曲腿坐下,伏身休息,在它身旁,饱经创伤的公牛已不知躺了多久,只有驱赶蚊子时尾巴才会晃动,表明它还活着。但可能活不久了。
希兰度也想休息,他太困了,坐在动物的身旁,但饥饿阻止他入梦,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起身,问门口的岗卫厨房的位置。
等希兰度来到厨房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奴隶角斗士站着,他看起来不太舒服,正在土灶上煮一锅味道丰厚的浓汤,香气四溢。
“小兄弟,奥斯瓦大人睡觉去了?”他用流利的山中土话开口。
“啊,是的。”希兰度伸了个懒腰,想起来奥斯瓦给自己做的那些无谓的思想工作
他很快就和希兰度熟络。这个男人鹰钩鼻,深眼窝,碧眼,金色长发未经修剪,脸颊瘦削,大约三十多岁。“你从哪个氏族来?小兄弟。”他问。
每次被这样问,希兰度就感到一阵茫然。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他从桌上拿了一块陶碗,对方便给他舀了一大勺汤,里面搅满蔬菜、土豆和萝卜。
“嘿,总个有名字吧?我叫安德松·星尾。”他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和希兰度到桌旁坐下。
“我叫希兰度。”他开始用餐,汤汁浓稠,气息浑厚,吃起来有一种甜味。
“小兄弟,你是从外面来的角斗士?奥斯瓦大人新招募的?”他征询地问。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希兰度经过激战,胃口正足,不多时陶碗见底,安德松便起身帮他再舀了一勺。“你是角斗士还是厨子?”
“我无意展露我在战斗中的天赋,小兄弟。”他神情复杂,给希兰度展示手臂上未愈的伤痕,“所以我直接告诉奥斯瓦大人,我只会做饭。结果对事情没什么帮助……现在变得我又要帮助解决食物问题,又要挺身迎战。”
“星尾部被摧毁了……”希兰度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流浪者。
“再也没有了。”安德松疲惫地说,“每次想到这些都让我感到反胃。现在我只不过是个奴隶。”
“有没有想过逃走?”希兰度自然而然地问。
“很难。”安德松拿起沾着汤汁的勺子对他比划,“到处都是守卫,小兄弟,我们这些奴隶只有在快要出场的时候才会得到武器,比赛一结束就会被收回。还有……”
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收声。”安德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有内鬼。”
其他四个奴隶角斗士走进门来,一个模样像是山民,有三个则都是瑞安尼亚人。这几个瑞安尼亚人明显不是专业的战士,身材瘦弱,体格不显,光着身子,只围着破布遮挡,而那个山民看起来比他们高、壮一些。
然而,就是这个显得比较壮实的山民,一看到希兰度就点头哈腰。
“嗨!您好。”
希兰度对这种谄媚的态度本能地感到反感,随意地点点头,没有作答。
他在竞技场中获胜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到后场,这些院落各自相对独立,他们不知道希兰度如今的身份,但一看希兰度的身形就知道他不好惹,于是也没有上来找不痛快。
吃过饭之后,希兰度向安德松告退。
“明天见。”
“好。”安德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而其他奴隶对安德松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好。
希兰度不解其意,只是默默离开。
他看到庭院里有一棵大树,心下喜悦,利落地往上爬。在戴芙洛的宅院睡了几天床铺后,他反而觉得空落落的,躺得不太自在,也许还是树枝适合他休息。
合身躺下,希兰度闭上眼睛,外界的喧嚣听得越来越迷离,他逐渐沉入梦乡。
梦境……与之前不同。
那些朦胧而毫无意义的预示在他的梦中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真实和迫切的危机。他梦见偌大的沙场上,凶恶的飞龙从天而降,可怕的龙血者随之降临。
他们挟裹着无可避免的重压势态朝希兰度逼近,而那龙血者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希兰度自己?他大惊失色,而那与他面容等同的龙血者却显露出暴躁的神情,驱使着飞龙向自己迅猛践踏——
“去死!”
“去死!”
“去死!”
观众们激烈的呐喊从四面八方响起,让梦境变得支离破碎,他登时惊醒,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怎么回事……”希兰度用力按着自己的头,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和我一模一样的……龙血者?……”
此时天已盛明,双日在天空中划过流焰样的轨迹,热得人焦躁不安。而在宅邸的院落里,呐喊声还在不断响起,似乎又要将他拖回梦中。
“去死!”
“去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