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清理伤口,折磨。青铜灯盏上火焰依稀飘摇,希兰度躺在床铺,感觉额头火烧火燎,腹部像是有千万只虫蚁疯狂啃噬,汲取他的生命。
冗长的手术折磨着希兰度,竞技场派出了最精练的救治团队来挽救希兰度的生命。
铜盆里的污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成捆成捆的亚麻布、烈酒和油被送来,医生和他的助手尽全力抢救身负重伤的希兰度,与死后世界讨价还价,令他的心脏保持跳动。
“你不会死的。”医生长着一张冷酷的脸,短发漆黑,脸型瘦削,颧骨附近有一道疤痕,个子很高,年岁大约三十代后半。他一面这样通知,一面用针为希兰度缝合伤口,手法娴熟利落,没有任何琐碎动作。
当针刺引着细线穿过希兰度的肌肉时,那感觉又加深了惨痛的折磨。需要四个人拼命按住希兰度,才能防止他剧烈挣扎。
令人惊讶的是,希兰度能做到一声不吭,尽管咬紧牙关,拼命忍受,浑身是汗,眼神痛苦不堪。医生在行医生涯中很少看到能
“很快。”医生安慰他,同时继续针线,将被短剑撕扯的重伤逐渐缝合。希兰度不相信他,类似的话医生已经在这个长夜中重复过五次,可每一次都并不属实。
昏迷是良药,沉睡是美酒,但都与希兰度无关,他能清晰地感受自己的创伤,感受到奔涌鲜血逐渐流逝。他的气息逐渐微弱,但意识却愈发明亮活跃。
“他快死了!”希兰度听到这样的叫嚷。
不,我还不能死,希兰度感到一阵阵焦急,如果我倒下了……
“他死不了!”医生语气凶巴巴的,几乎吓到其他人。
希兰度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同时也能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正在被修补,文明世界的人们,确实可以像缝衣服一样修复人的伤口。
“结束了。”医生将染血的针抽出,切断细线。他喘着气,手术无疑也消耗了医生极大的体力。
希兰度的伤口一抽一抽地跳动,现在那种疼痛由炽痛撕裂变成了文火灼烧,依旧在持续损毁他的心智,令他不能分心思考,更抽尽他的力气,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你活下来了,知道吗?你活下来了。”医生欣赏着自己处理的伤势,“在你能走动起来之前,给我好好待在这。谁想把你从这拖走、拖去打比赛,都要先问过我。”
“可我自己想去。”希兰度虚弱地开口,“医生,我多久能下床走动?”
“别闹!”医生皱紧眉头,“你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我通知他来照顾你。”
希兰度脑海中掠过几个人影。
“没有。”
“那你活得真失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吧。把这个喝了。”医生从旁边端过来一杯气味宜人的红茶,让希兰度喝下,里面漂浮着许多色泽黯淡的草本叶片。
“嗯……”希兰度将红茶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热流淌进胃里,令他浑身舒泰。
“你会睡得很踏实,我明天早上来看你。”医生伸了个懒腰。助手们收拾起手术器材,帮希兰度擦了擦血迹与污渍,随后陆续从房间里离开。
“记住啊,不许出去。”医生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希兰度长长叹了一口气,听得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之后,从卧榻吃力地坐起来,他低头看见自己的伤口,如蜈蚣一样扭曲,触目惊心,可见尼西奥那一剑有多么致命。
想起这所有激战,沿途走来的拼命抗争,与多少强大敌人反复鏖战,希兰度只觉得责任曰益沉重,他必须……打破这一切,才能获得自己的幸福。
走啊——走到更远的地方——……远到之前未曾设想。
但他曾经无忧无虑,不需要背离故土……想到这里,希兰度暗自神伤,但龙之囯反复地在背后追逐他,先是摧毁了他的故乡,又入侵了圣峰,令阿比盖尔几近陨落,直到现在。
受伤对他来说,无疑是迟滞了他完成使命的时间,令希兰度痛苦难当。休息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像是浪费。
但他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冒险,他必须做好休养。
还好,我也并非无事可做……希兰度心想。
他闭上眼睛,凝神维系自己心中的遐思,他继续试探自己精神力量的极限,发现自己的灵魂比身躯更加庞大,浑身散逸着不可视的光芒,超出常人极限。
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能主动引出自己的精神力量,熟练地控制和移动四周的物体,视线所过之处,像掀起一阵烈风,瓶瓶罐罐随意起舞,在空中摇曳。
他又重新幻化心神,将它们陆陆续续挪回远处,希兰度对这份力量逐渐掌控自如。
希兰度凝视身旁一根青铜制的勺子,在他精神力量的扭曲下,勺子也不断发出铮鸣之声,直接被强行拗弯,形成诡异弧度。
他拿起这根弯折的勺子,陷入沉思。
不久,他的脑海中闪过灵光,分神将精神力凝聚到勺子上,化成无形的力场。而当他用这根勺子指向旁边的烛台时,二者未曾碰触,烛台便隐隐有被移倒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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