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脚下穿的鞋子实在是不利于行动,不要说跑了,就连走起路来都笨重不已。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声刺耳的嚎哭,令女子不由得一个激灵。
循着声音前去,女子顿时惊恐的双目大睁。
却只见城墙上方,一个个巨大的木刺探出墙头,倾斜着指向天空。木刺上捆绑着一根根粗麻绳,而麻绳的下端却是死死的箍在人的脖颈上。三四个身着粗布衣的男女被这粗麻绳拴住脖子,四肢无力的垂下,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晃动着。女子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晃动的人的面容,顿时紧闭双眼,腹中一阵翻滚。这些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同属一个城池一个村落,虽然关系并没有多近,但毕竟也是自己身边的人。看着他们那狰狞的面容,女子顿时感觉脑中一阵轰鸣,扶住身边的城墙才稳住了自己摇晃的身形。
刺耳的嚎哭声再度响起,女子皱着眉头看去,尽量不去在意那些被吊死的村民。只见一个身着重甲的高大士兵正双手将一个小男孩高高举到头顶,手上带着大片的血红,口中大声骂着。小男孩的嘴角被鲜血染红,奋力的挣扎着,脖子上也是系着同样的麻绳。似乎之前是被士兵封住了口,挣扎着咬伤了对方。
士兵的身边,三四位老者正跪在地上,大声的请求士兵放过这个孩子,但士兵却并不为所动。一旁,脖子上同样拴着麻绳的几个壮年男子咆哮着向士兵冲来,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只能用肩膀撞击。但还未靠近就被一旁的其他士兵的长矛洞穿了喉咙,一脸不甘的跌倒在地。
女子正要上前劝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恐惧而僵硬的无法行动。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家乡了,眼前并不是愤怒的大人与不听话的小孩之间的争端,而是单方面的欺凌。自己去了又如何呢?不要说保护那个孩子了,自己又有什么能力自保呢?
重甲士兵一声大骂,粗壮的双臂向前一甩,小男孩顿时被向前抛去。男孩在空中尖叫着划过一道抛物线,掉落下城墙。
女子不忍的扭过头去,耳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城墙上那些等待着死亡的村民中传来的阵阵呜咽。
“长痛不如短痛,你们自己来吧,一了百了。”其中一个守卫士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敌国的百姓,这样的单方面屠杀自己也看不下去。这些人不过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合适的地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激怒了大公子而被宣告了死刑,落得悬在城墙威慑其余百姓的下场。
士兵心中认为这样的威慑过于残忍,但他却不知道,穆旭之所以杀掉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在穆旭的眼中,死一个与死一群没有区别,就像人们不会去注意自己脚下蚂蚁的生死。
众人啜泣着,其中有几个人站起了身,在女子惊恐的注目下,独自踏上了城墙的边缘,向前倒下,带着未干的泪痕以及一脸的绝望向下坠落。
守城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已经尽力去减轻他们的痛苦了。肉体上的伤害还可以忍耐,但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屠杀的痛楚却是难以消受。与其死在别人的手上,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任人摆布,还不如自己了结。
女子单手捂着口鼻,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泪水却是不住的涌出。女子缓缓地转过身去,不去看那些曾与自己谈笑过的街坊四邻,也不愿去听那绝望的啜泣。缓缓地,女子向前一步一踏,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间,余光中似乎有什么异样。女子茫然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看向一旁城墙外。原本自己居住的村落现在却是一片焦土,坍圮的茅草屋已经全部焦黑,只剩下一两面破旧的砖墙还立在原地,时刻提醒着自己那里曾经也是一件屋子,其中也曾住着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焦黑的土地向远方蔓延,视野之中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建筑。
居住区,街道,集市,祠堂,全部被这焦黑所吞噬。自己印象中那并不如何喧哗但却依旧人来人往的村落,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碎开了,视线也愈发的模糊。站在这里,无法看清那焦土上是否散落着村民们的尸体。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女子紧紧地咬住嘴唇,干裂的嘴唇上流出一抹鲜血。死了与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生活了这么久的村落都化为了废墟,连家都没有了,这样绝望的活着又与死去有什么不同呢?
看着自己长大的村落,女子心如死灰。自己从小便憧憬着官府中的生活,穿漂亮的衣服,现在自己的愿望实现了。穿上了这漂亮的长袍,还作为最接近这城中最有权势之人的女子,如果这城中的军队赢得了战争,自己便可一举脱离自己这卑微的身份,过上那前途明亮的生活。但在眼前这片废墟面前,女子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已经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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