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云朵不知从何而来,聚在月儿身侧,缠绵悱恻。朦胧的月辉让整个街道都宁静许多。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然,这世上可怕的,向来是人。
为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因为人中恶魔,连阴曹地府都不敢收。
又走了些许路,顾绝兮终是想起随手挑选的旅店,可……
她回头问道:“夜深了,你为何还不走?朕可不希望世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朕是不仁不义压榨大臣的圣主。”
君墨尧摇摇头,将鸡毛掸子藏得深了些,“陛下,就准许罪臣以守护赎罪吧!如此,臣心中也好受些。”
他的手在宽大的衣袍下握成拳——夜青雪那小兔崽子,总要给点颜色瞧瞧。
“随意,你不嫌麻烦就行。”顾绝兮没了招,也不好贸然动手将对方打晕挂在城墙上,便应下了。
她暗叹,这君墨尧到底是何时变做了粘人怪?这般烦人。
男子的心思,女儿家自是算不到的,有人享受追求姑娘的过程,到手了却不会珍惜;有人想昼夜都能瞧见心悦之人,便能为了相见而编造出各种借口;有人见了那姑娘就面红耳赤,瞬间返璞归真,忘却一切权谋心机……
叩叩叩。
沉闷的敲门声在黑夜中分外清明,似乎有了年头的编钟之音,独特而深沉。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衣服上有两块水渍的伙计睁着惺忪的睡眼,颇有几分不耐烦地问道:“干嘛呀!这大半夜的!”
“请问还有空余的客房么?”
姑娘温婉有礼的声音让小伙计一下子睁大了眼,他细看了面前的两尊“大佛”,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两间客房是么?客官里边请。”
“多谢。”
她点点头,很是欣慰——小伙计自动地算了两间客房,还算识相。
她与君墨尧看起来,应该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陛下,臣先去歇着了,若有事,直接叫醒我便是。]
他们不方便透露身份,君墨尧便用了传音入密之术,尔后拱了拱手,便在小伙计的带领下往走廊的尽头走去了。
许是累了。
她也累了。
下午躲避一个半疯癫姑娘凌厉的剑法,已经消耗了极大的心力……尽管有了一碟煎饺的补充,却杯水车薪。
渐渐的,姑娘合衣沉眠。
而走廊尽头的君墨尧却遭到了小伙计的八卦连击:“这位公子,你和夫人吵架了吧?我一看就知道了,别扭成这个模样!放心,我家那口子也是容易生气,得好声好气地哄上几日,便好了——哎,这期间,可千万不能发火了!”
“多谢。”君墨尧点点头,便推门入屋。
他和顾绝兮……还有可能结为夫妻么?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今日种种,都是过去作的。
君墨尧越想越气,止不住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鸡毛掸子,冲到方才从小伙计那儿问来的夜青雪屋子里,将迷蒙的少年揍了一顿。
他仍不解气,最后将夜青雪的一只眼窝捶得青紫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丑成这般模样,绝兮该是不会再瞧一眼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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