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想什么。
捉摸不透。
也不必琢磨。
无非悲凉染尘霜……
此一生,尘世之人总在往前走,看过风花雪月,看尽山川溪流,星晓,暮冬,炎凉,食色,边走边赏,边爱边弃,边失边悔,终而独留一人,抱着遗憾和回忆走完全程,于三生石旁奈何桥上忘却一切,回到原点。
四顾茫然。
顾绝兮席地而坐,靠在桃夭的碑上,喃喃道:“桃夭……那孩子也来了,若你心有不甘,便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揍个痛快再上路吧。”
桃夭比瑾笏大三岁。
“你先前介意年岁,此番便不必了,都回到原点了。”
她伸手轻抚墓碑,桃枝和花朵纠缠在一起,像极了桃夭泠泠的眼和微颤的睫羽。
顾绝兮甚至还瞧见桃夭被她气得面色酡红,却又不敢大声斥责的憋屈样,可怜得很却引人发笑。
寒风勾勒着她不曾注意的细节,树和秋千一道被烧掉的地方早已没了灰烬,长出清凌凌草色一片。脚下是绵软的土,不知被谁撒了花种,来年春朝约莫一片锦绣。
星月和桃夭,都会喜欢的吧。
只是……
还未寻得解决噬魂蛊的法子,又横生滥觞,这数千年前衍生的蛊毒、傀儡术、预言,到底还有什么?!
即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前路茫茫,都不知往何方才是万全之策。
或许……从来没有万全之策。
风渐起,她本想回头轻唤一声,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或许,总有些时候更偏好独处。
顾绝兮走入清和宫,刚刚将门关上,一个硕大的不明物体就朝她扑了过来!
“作甚?”
她看清来人是权冰清后,才将按在初雪上的手挪开。
这雪国第一美人的手劲极大,勒得人不是很舒服。
“你可算出来了!小女都等了那么多天了!再不出来,都要掘地三尺去刨坟了!”权冰清嚎着,议事殿的几人都捂住耳朵,一脸平静,习以为常。
“咳咳,你先撒手……”顾绝兮手忙脚乱地将权冰清扒拉下来,缺氧到有些面红耳赤,“朕倒不晓得,一月未见,冰清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主动?”
权冰清面色一红,冷哼一声,背转身去,那些预想过数次的数落之词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埋怨一句,“圣主架子未免太大了些,让小女好生等待!”
“朕这边出了些岔子,这不完事儿了就赶来了吗……”顾绝兮走到权冰清身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美人儿莫气,若气坏了身子,朕会心疼的。”
旁侧的李烛明握紧了笔杆,大气也不敢出——陛下这、这是在哄美人儿?
竟如此熟练!
权冰清推开顾绝兮的手,转向白辞烟,“听听这话,难道不是负心汉才会讲的吗?”
白辞烟一愣,将要点头时,却被顾绝兮一眼瞪了回去。
“说吧,此地无有外人,那一定要与朕讲的事儿,到底如何了?”
议事殿霎时安静,静到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血脉中汩汩流动的血液声。
“灵渊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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