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心中已有喜欢的少年郎了?如此急切地拒绝陶熙,和先前她给潭瑶瑶治病时了解到的“恨嫁”情况不太一样。
不过人本来就是会撒谎的、不稳定的个体。
潭瑶瑶对守在门口的护卫一通恐吓之后,如愿地出了潭府。尔后步调加快,走到露天戏台旁,寻了个空位坐下,津津有味地开始看戏。
顾绝兮就坐在潭瑶瑶的后两排——她若是此刻唤了潭瑶瑶,对方也不可能认出她来。此番出来打探情况,她是有意往寻常小贩的模样去易容的。
眼下她除了瞳仁变不了,一切都不是原先的模样。
锣鼓声响,几个戏子蹦了出来,开始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衣衫华丽,妆容精美,不论是铜钱头还是用头巾包住的造型,和顾绝兮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妆造是一般精致细腻的。
不过她听不懂容寻的方言,只能勉强听个旋律。周遭人声嘈杂,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响。
不过确实热闹,和潭府的冷情截然不同。
突然,有个高挑的男子坐在了潭瑶瑶身侧。二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对戏剧内容颇有研究。
此人……是谁?
顾绝兮瞧了半天,只看出几分眼熟。她应当是见过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并且,仅仅看侧面,也瞧不出什么东西。
她往四周看了几眼,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畚箕,装作清扫场地的人员,从第一排座位开始,慢慢往后扫……
“哎,劳驾,让一让让一让哎!瓜皮果壳什么的也都劳烦您丢到我的畚箕里来哎!”顾绝兮扫到潭瑶瑶跟前时,满脸痘堆着笑意,如此说道。
潭瑶瑶到底是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小姑娘,在家窝了几年,就更容易被骗了——这男扮女装,还戴着耳环,画着精细的妆容,贴的胡子也非常之假。任谁瞧了,都知道这是一个偷偷穿了男装跑出来的小丫头。
而坐在潭瑶瑶身旁的人是……
那人将手中的杏仁壳丢在顾绝兮的畚箕里,还拍拍手掸去身上的尘土。
顾绝兮道了声谢,抬眸看了一眼,又按照原先的步调继续扫了。
此人,剑眉星目,肤色偏黑,高挑又很孔武有力的模样。正是那陶府公子陶熙!
嚯。
一方面拒绝人家的示好,一方面又主动跑出来与人家相谈甚欢……
姑娘家的心思,当真是教人捉摸不透的。兴许潭瑶瑶,从来没有见过陶府之人。
方才陶熙看潭瑶瑶的眼神,分明就是早已认出她了,当真是个颇有手段的男子。
顾绝兮快速地清扫完毕,将扫帚和畚箕都放回原位,才回了自己的座儿——状态观察仍未结束,不可因为知晓了这么点事儿,就仓皇离开。
陶熙,先前不在与红颜老有染的怀疑范围内。不过眼下他知晓用这样的方式去接触潭瑶瑶,也算有几分本事,若他真对桃黄的传世琴音感兴趣,那可不得了。
台上人忽然拉长了音唱道:
“楼头、残梦,五更钟——”
那一句,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悲哀,周遭的杂音,突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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